驿馆
京城里最好的住处。
宁仲初的马车刚刚回到驿馆门口,就发现周围陌生人很多,宁仲初心道:这京城还有敢横来的吗?他跳下马车,招手把手下人聚到一起,以防万一。
李宗已得到鸽威堂发出的警告,见状,忙躲了开来。这时,四周突然围上了众多乞丐。宁仲初知道这是亮场子,便摆摆手,叫手下人勿动,他要以静制动,看看动静再说。
只见左侧群丐一分,一个黑大个闪了出来,那个头不比宁仲初矮多少,浑身黝黑泛光,光着膀子,拿一个破碗,扯着破锣嗓子,高唱的太平调:“金元宝,银元宝,天下金银何处找?平生只恨聚无多,得到多时眼闭了,风里钻,浪里跳,七十二寨都叫好,背着金山来开封,九牛身上讨一毛。”
“找什么茬?”宁仲初手下一汉子越众而出道:“我家国丈离川已久了,不敢再称什么七十二寨,银子嘛,小人到存有一锭,你要就送给你买衣服吧!”说罢,掏出一锭银子,手中暗使劲儿!”去!”以飞镖手法,奔着那黑汉子的哽嗓咽喉,狠狠地丢了过去。
这黑汉子不慌不忙地一低头!”当”的一声,银锭正砸在他那油光光的头上,横着飞了出去,黑汉子唱道:“可怜天下乞丐多,先可大哥再可我。”
那银子飞了出去,飞向驿馆门口,门口侧卧着一个一只胳膊的乞丐,正低头闭目养神呢!那银子带着风声飞的过来,眼见就要砸在那人身上了,那人突然出手,伸出两指!”啪”的一声,竟夹住了飞来之银。随手放入了眼前的讨饭碗中。眼未睁,身未动,又晒起太阳来了。
“好功夫啊!”宁中出初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黑汉子一身横练的功夫本身了得,这独臂乞丐更胜一筹。那力道时候拿捏的如此到家,手上功夫一定了得,真是一等一的高手啊。他怔了怔,单听左侧人声鼓噪,急回头,却见一瘦的像竹竿般的乞丐,越众而出,一手持一碗,声如杀鸡般的唱道:“家无一屋月当烛,枕着砖头盖抹布。前面大爷行行好,赏快烧饼填我肚。好人自有好来报,恶人必遭天来诛,长江有路你不行船,京城无门你偏遇吾。大爷大爷呀,叫小人好找啊!”
宁仲初根本不认识他们,他可知道这帮人不好惹,当下双手抱拳道:“天下武林本一家,宁某着长江众寨兄弟信任,当了几天瓢把子,今日进京,却为国家办差,未曾去柜上下贴,请各位见谅,待公事一了,必去拜会码头。”
“不必了!”瘦如竹竿的乞丐大步向前,拉那黑汉子一同站于独臂乞丐身后道:“官有官道,民有民桥。这京师死捻子命贱,劳不起国丈大驾。”
宁仲初一听话不对头,这奇怪行话他也懂些,便忙打起圆场道:“相府从何而来,奔向何方?”
“回大人话。”乞丐们根本不理他这个茬,讥讽道:“小庙神小,称不起相府。我等都是小跑小打,经不起大人的抬爱,今四方俱有武林人在,我就开门见山了,在下理情帮齐大条,这位是我二哥韩铁头,这位是我大哥郭不懂。”
“失敬!失敬!”宁仲初眉头紧皱,嘴上还得客气:“原来是京师理情帮的当家人哪!一手胜百手的郭百手郭大当家,横炼金刚韩门当家人韩铁头韩二当家,鹤拳北腿齐门当家人齐大条齐三当家,失敬失敬。不知今日打开场子,又有什么要事?”
“大人好健忘啊!”齐大条恨恨地说:“大人一路来京,偏偏夜宿在陈留,不知我红黑会的当家人宋猪儿,怎么得罪了大人?竟被你活活给打死了?”
“哪有此事?”宁仲初失口否认:“我与你们和那宋猪儿不认识,何来被打死之说?”
“好啊!”一个声音从地上发了出来,正是那一直未睁开眼到郭百手。只见他睁开眼,慢慢爬了起来,抻了抻懒腰说:“宁大人从南方来京,却着皮衣,敢问这是为何啊?”
“我家老爷子得了风寒,故是如此。”手下人大声地说道。
“哼!”郭百手一声冷笑:“据我所知,宁大人曾仗着一身绝世武功,横扫长江七十二寨,而今上得京城,怎么就会染上风寒了呢?是不是我那练寒毒掌的猪儿兄弟,化鬼找上你了吧!”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轩然大波,连李宗都是一愣。他这才想明白,为什么这个宁国丈一直皮衣加身,一直深居不出,原来是这般原因哪。正这时,有人冲冲走了过来,手在左腕上一比,李宗知道这是鸽堂的兄弟在传讯信。伸手接过来,上面写着四个字:保护特使!他心里一股火冲了上来,有些恼怒上峰了,命令朝改夕变的,但他也没奈何,自知武功太浅,上不得场上去,便令手下人集合,回头瞥见了正在街角看热闹的李贺,着人将李贺唤来道:“速速把人撤去!”
“撤去?”李贺一愣,回头就明白了:“回大人话,这些乞丐可不是我找来的呀!”
李宗一想,立时就明白了,对呀!这事儿确实不是这种人能办得了的,但事儿当头总得有人扛吧!他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不也是乞丐出身吗?怎么不是你呀,再说这事与我与你都有关,兄弟啊,快想想办法吧!”说完,忙去召集人手去了。
就这么会儿功夫,那边儿也动起了手,宁仲初手下忽然冲出来十二个人,四个人一组为住了三人,宁仲初高声道:“久闻三位当家的功夫了得,今日有缘相聚就请三位当家的指点一下我这些不成器的徒弟吧。”
“好!”那看起来愣头愣脑的韩铁头第一个冲了上来,他一上,那齐大条也冲了上来:“找教训,好啊!老子最愿意干这种事了,来!来!来!”
郭百手见兄弟们沉不住气,摇了摇头叫众丐后退,也起身跳入人群,他下去最晚,出手可快,这十二人虽下人打扮,身手可不一般。连外人一都看清了,他们可不是普通护卫,而是门派分明。这功夫最少也寨主级别呀!不过这今遇上了一心想报仇的京城三丐,他们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连连吃亏。
这韩铁头仗一身横练功夫,横冲直撞,专门与来人硬碰硬,他倒不怎地,可那些人怎受得了,被打得东倒西歪。而齐大条则不然,这人拳快腿快,双脚如风,踢得众人抱头抱头鼠串。郭百手则稳步上前不等对方招老,独手突出,直指要穴,围攻他的人不待变招,就早早躺下了。
这宁仲初,眼见手下人被打得落花流水,忙喝一声:“退下!”闻听这一声,三位大当家的也不好再动手了,翻身跳出圈外。
宁仲初抱拳道:“三位当家人功夫一流,宁某佩服。今日既然开了场,那让宁某领教领教如何?”
“好啊。”齐大条怪叫道:“早就应该你上了!”
“宁某生在水边,长在江边,水上功夫自是比诸位强。但陆上功夫我可一般,今天遇见三位大当家的,宁某只好用兵器来壮胆了。”
“好说!”韩铁头嘿嘿一笑:“看你有还有什么阴谋!”
这么会儿功夫,符千枝从街角赶了过来。范狗剩看见了师父,忙跑了过来,符千枝摆了摆手,二人挤在人群观战。但见那宁仲初一拍手,有人从车上抬下来一口箱子,打开箱子捧出一把大刀来。符千枝离车较近,但见那刀一拔,寒光乍现,让人眼前一亮,都知这刀不一般。“不好!”这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符千枝回头看见了狗剩腰后面别的快板,伸手抓了过来,拿在手中。
这边郭百手也看出了不对头,大声道:“二弟三弟,我等之武功怎比这宁瓢把子,别自取其辱了,来人!取兵器来!”
手下人应声送上来一条铁棍和两把菜刀,这齐大条手快眼也快,抓过菜刀拧身而上一招“力劈华山”,搂头就剁。这宁仲初不愧是老江湖,知道这劲敌是郭百手,所以他也怕三人联手,最好的办法是速战速决。想到这便大刀横出,迎上齐大条。他刀背朝上,硬接了齐大条一招“力劈华山”,顺势刀往下走,这齐大条号称鹤拳北腿,刀中夹腿本是平常事,虽知这宁仲初算计在先,刀锋朝下,先防上来了。齐大条刚起脚,就觉得不对,这先机一失,宁仲初刀便往下走,齐大条知道不好,一个急转身,生生将后背送与他人。宁仲初也不客气,抬腿就一脚,这齐大条号称鹤拳北腿,腿上功夫自然了得。一个反踢解了这一招,大菜刀一合,一招“朝阳双劈”又攻了过来。他这一下来的又快又猛,哪知宁仲初不躲不避翻刀迎上!“好”齐大条双手加力大菜刀砍上了刀锋,不单没觉出反弹,反觉手中发轻。“嚓”的一声,菜刀被一切两半,齐大条吓了一跳,本能的起脚就踢,却见宁仲初那刀,顺势又切向自己下盘,已经起脚的齐大条心中一祛,变招已来不及,眼见刀已近前,双脚不保,正这时,只听“当”的一声,远处飞来一物,正砸在刀上,却是一副竹板,竹碰刀,安得好,立被削成四瓣,堪堪也将刀砸歪,可到底是宝刀,那余势还是撩上了齐大条的腿,生生切下一块肉来。
“哎呀!”韩铁头一见兄弟吃亏了,举棒一个“举火烧山”攻到。“老东西,吃我一棒!”宁仲初一闪躲过棍头,刀横推,一招“顺水推舟”顺势而下,去切韩铁头之首,韩铁头虎吼一声,带棍入怀,一招“投桃报李”斜身倒挑,宁仲初翻身躲过,回身一招“回马刀”双手反刺,韩铁头举棍相迎,不料这招是假,韩铁头棍走老些,宁仲初双手刀变招,一招“白猿献挑”自下而上横切过来,韩铁头急忙躲闪,脚下就不稳了,这破绽一出,宁仲初岂肯放过刚躲过?一招“怀中抱月”刀又扫回来了,切向韩铁头双手。宁仲初恨这楞头青骂人,上来就用杀招。这刀刚刚削断齐大条的大菜刀,这韩铁头再横练的双臂也挡不住这刀啊!
“不好!”韩铁头吓了一大跳,正此时!”呜呜”声响,左右都有暗器攻到。宁仲初一低头躲过右边暗器,刀一横一个四两拨千斤“啪”的一声,将左边的暗器击向韩铁头。韩铁头铁棒撒手,拧身急退,虽说躲过刀锋,但那一捧白花花的暗器却没躲过去,全打在了身上。定睛一看,原来是郭大当家的讨饭碗。韩铁头虽然有气功护体但也被打得疼痛难忍。这两个人的内功都在他之上,能不痛吗!
这下看热闹的都傻了:这长江七十二寨总瓢把子真是名不虚传啊。宁仲初回头就看见了郭百手手中多了一个小鼓,才知刚才右边的暗器正是此物。正待回头,郭百手单手放下小鼓手中挺一把解手刀,一招“分花拂柳”攻了过来。宁仲初知此人才是劲敌,不敢大意一招“推窗望月”迎了上去。平常人都是双手,这郭百手却是独臂,自是吃亏。眼见大刀就要碰上小刀,却见着郭百手手腕一番,小刀压上大刀刀背,将刀荡开,反手一招“白虹贯日”直取宁仲初双目。这招使得太妙,众人齐声叫好。
“好”宁仲初道声好,一招“横拦天门”迎了上去,二人都是以快制快,转眼间走了二十余招。宁仲初显然不愿恋战,见快攻无果,立即出了一招“推窗望月”,这“推窗望月”本已用过。郭百手一见大喜反身攻上。宁仲初见郭百手上了当,立即出了一招“云龙三现”直逼郭百手,这一招“云龙三现”,是一刀同时攻逼三敌之用,此时使出,就是要郭百手无处闪身,以刀相抗。郭百手一见此招,知道有后招,那是越退越麻烦,只好迎了上去。“当”的一声,小刀碰上了大刀,立被削断。郭百手知道不好,断刀作暗器,大喝一声“着”,身子却暴退。宁仲初早有准备,歪头躲过断刀,手中刀却不变!”云龙三现”杀招立现,整个把郭百手罩在刀下。
符千枝早在宁仲初一出“云龙三现”时,就已知道不好,因为这招刀法是从剑招来的,他也常用的此招,明白此招后招变化很大。可是身边已无可以之物。抬眼就见到了身边车上的大刀鞘,忙飞身抢过,运足功力向郭百手丢去,宁仲初一刀斩下,却不见血光,定睛一看,刀下竟然是自己的刀鞘。这一下气的哇哇直叫,横刀过来却不见是谁三次丢物救人。正待寻找,一个小叫花子跑进场内拾起来刀鞘递给宁仲初问:“大爷,大爷?”
“什么事?”宁仲初急回头。
“我是问大爷你这刀鞘还要不要了?”来人正是范狗剩。他见宁仲初在找符千枝,忙跑过来打岔。宁仲初一听就明白了上了声东击西的当了,再回头,那还有人了。“臭叫花子!”他迁怒于范狗剩,回头就见范狗剩正往外跑:“老子不要了,给你吧!”说完把刀鞘丢向范狗剩。
那刀鞘带着风砸向范狗剩的后心,郭百手吓了一跳,正待出手,一个大手一伸!”啪”的一下,稳稳接住了两截刀鞘。宁仲初一见是一个比那韩铁头还高一头,宽一圈的铁塔大汉,心自一惊:这刚才放暗器之人和这人那手法,功力绝不在众人之下,这该如何是好?正这时候,一群公差冲了进来,将他们隔了开来,来人正是李宗。
“诸位英雄好汉!”李宗抱拳道:“在下乃刑部铺头李宗,路过此地,见众位英雄当街切磋,特来瞧瞧热闹。”他也是老江湖了,先把自己的责任推得挺干净:“你们看看,路现已阻断,一会小人又要挨骂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诸位散了吧。”他自然知道不能得罪人,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又给了众人一个台阶下。
“放屁。”宁仲初一听刑部公差,立即来了精神。他仗着自己身份特殊,刀一横骂道:“尔等护卫失责在先,容留此等人结营私党,持戒闹事,包庇在后,该当何罪?”
“嘿!”李宗可是刑部铺头,知道这宁仲初说的没错,不过他可不怕这个,脖子一横道:“宁大人不守律法,还怪到我们头上来了?”
宁仲初这个气呀,大刀一举向李宗砍去。李宗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宁仲初敢砍他,忙闪身躲避。宁仲初其实哪敢杀他,大刀只是虚招,就让他躲,借机抬起一脚踢出,李宗虽有武功,但哪是宁仲初的对手,又失机在先,眼见就要受伤。铁塔大汉一步上前,一把拉开李宗。
宁仲初一脚踢空,更是气脑,翻刀就推,招式未出刀背已被来人一把抓住:“特使大人,当街舞刀弄棒,有伤大雅啊!”
宁仲初运足功力相夺,却觉对方内力也不差。二人一个照面就拼起内功来,这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宁仲初有伤在身和来人打了个平手,却又不敢撤招,这么大的内力,谁先撤谁吃亏,眼见着就要两败俱伤,一个人走了过来,正是符千枝。
“二位英雄!”符千枝道:“在下不才,练过几年刀法,今天正好让高手指点指点,二位手中之刀借我一用如何?”
正比拼内力的两大高手立即就明白了,这人是来解围的,两人都不想拼的两败俱伤,所以都用感激的眼光看着符千枝。符千枝一见二人理会了,便伸出手来双手抓起刀来,喝声:“松手!”
高大之人完全相信符千枝,内力一卸,松开手来,退出圈外。而宁仲初内力可不敢全卸,他是怕伤着自己,突觉对方内力一卸,才顺势卸下内力。这下可好,汹涌的内力虽然没有了后继,但前势还在,顺着宝刀冲向符千枝。好在符千枝早有准备,他并不运气相抗,反而是借力打力,顺势使出一招天女散花来,这天女散花本是飘摇之招,刀随人,人推刀,飞旋飘逸。到了符千枝这,招是对了,可被巨大的内力一激,立马飞转如风,众人只见这人形刀影,一片银光,宝刀被激起了啸声,人则转成了成了陀螺。大家才明白这刀,真是宝刀,而人则是真英雄也。
这符千枝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在京师之中,当众显露这功夫,也觉得好笑,整整转了二十余圈才卸掉余势。他定下身来才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他一愣刚想说话,瞥见宁仲初一干人正恶狠狠盯着自己手中之刀,才反应过来,急忙抢话道:“李贺,你这当得什么差啊,还不将宁国丈的宝刀收起来!”他这一句听得大伙直点头,这刀给了护卫,双方都无话可说,也算间接给了宁仲初的面子。
李贺没想到自己这么有面子,忙上前接过刀来。他的顶头上司李宗见多识广,知道今天之事只有这两位爷才能解开,急忙上前给高大之人见礼:“董教头,您老人家怎么来了?”回头冲符千枝一抱拳:“大侠,好功夫!”
“没事,没事!”来人正是董尊海,他哈哈大笑道:“人言天外有天也,今日董某见识了!”说完,冲符千枝、京城三丐、一抱拳。众人皆不识此人,又见其身着官服,出于客气,举手还礼,并不言语。
“你是教头?”宁仲初当然不知,所以一问。他来在京师,知道这京城三丐是那一流高手,早有准备,不想,今天见这两人内功不在自己之下,到生了后怕。
“宁国丈!”董尊海不吭不卑:“在下府尹府中教头董尊海是也!”
“哎呦!”宁仲初这颗委屈的心赶紧放下了,他岂能不知董尊海之名,忙抱拳当胸:“原来是复州刺史,人送外号中原第一枪的董将军,幸会!幸会!”
董尊海一见宁仲初如此说,便放下心来,转头对符千枝说:“符兄弟,多谢援手!”
符千枝忽然想起来了,刚才在望月楼里,跟他打过照面的,王元帅只说是里面有大人物,难道是府尹?他不敢多想,抱拳道:“董大哥,符某仅凭刚才你撤招不留内力,已经知道,你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这种人符某不交,还哪能交到真英雄了!”
符千枝话里有话,大家都听明白了,董尊海并不点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回头冲京城三丐抱拳道:“三位当家的请了。”
那京城三丐一听这人就是董尊海,立即面生尊敬,是啊,英雄识英雄吗,何况这位乃真英雄是也!见他这么客气,赶紧上前还礼:“董大哥,京城三丐失礼了!”他们叫他大哥,自然是把自己和官府分开了。
“董某有一请求,还望三位思量!”
董尊海这么一说,京城三丐脸上更是有光,忙道:“请说!请说!”
“不瞒众位,董某自离开复州,进京述职,一晃两年有余。承蒙府尹看重,当了半个教头。今天董某身着官服却是为公,董某以为,当今天下未复,吴越以礼相待,我们也应以礼还之。这特使大人再有差错,也是国家颜面。在宋境有异,国失颜面也。各位都是武林人士,有怨自当报,无可厚非,今天能否给董某一个薄面,先行收手?”
三丐听明白了,这一闹确实有失皇家颜面,且宁仲初说的也对,京师之中闹这么大阵势,确实得跟官府有个交代。这宁仲初确实是罕见的高手,又有董尊海开明之言。三人互相一点头,齐大条越众而出一辑到底:“董大哥有话,俺听着就是了,俺小叫花子人穷命贱,国丈大人不施舍,我们哪敢再讨。到是有时间我们活不下去了,还可以去洞庭湖讨点鱼头虾尾去!”
“好!”宁仲初一听对方叫上阵了,干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好说,好说!”
“既如此,董某托大了。”董尊海回头大声道:“李宗,宁大国丈要休息了,还不快请他们入驿馆。”
“慢!”宁仲初又想起一事:“我有四个徒弟出门给我买药,听说被三位当家的请去了,还请董大人做主!”
董尊海一愣,忙回头注目三丐。郭百手越众而出道:“宁国丈的徒弟化妆成我帮之人,准备偷偷溜出京城,去会什么人,好给国丈大人买药,我们只是在状元楼偶遇,请他们来喝喝酒,顺便打听一下我那陈留的猪儿兄弟的事,既然宁国丈开口求到了我们董大哥,我们也是不会让大哥为难,你徒弟若不当乞丐,酒足饭饱自会回去!”
“那谢谢了!”宁仲初知道自己理亏哪敢多嘴!
李宗见状立即跑了过来:“宁国丈,请!”
宁仲初直直地盯着李贺将自己的宝刀放入了刀盒,回头又看了看那小叫花子怀中被自己削断了的刀鞘,摇了摇头,迈步进了驿馆。
董尊海看着宁仲初进来驿馆,回头对众乞丐大声道:“诸位捻子兄弟,今日我董尊海与符千枝兄弟在此以武会友,特请京城三丐来作证,不想宁国丈驾到,搅了此局。天已不早,就此打住吧。”
京城三丐一听,感激的真是没话说,董尊海将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了,把一场闹事,说成了比武,成全了群丐,也脱去了众官兵之护卫失职,真是两全其美啊。
符千枝一听就乐了,自己刚进京,就与天下第一枪董尊海比起武来。这一定会传遍武林的。自己刚来京师没几天,这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啊。
“捻子兄弟们!”董尊海一见众人皆喜,拿出一包银子大声道:“今日大伙命好,遇上了我这只肥羊,我请大伙吃大头,酒肉管够如何?”他这死捻子行话说的这个溜啊,大伙听了,好不暖心,齐声叫好!看热闹的纷纷点头:怪不得人家能当大官,看看这胸襟啊!
“谢大哥赏渣打子(铜钱)!”齐大条高声唱到:“大爷不赏偏要要,大姑不舍偏要讨,人在江湖识董爷,不枉此生白活了。”
一傍的李宗连连点头,这董尊海一包银子就买通了群丐之心,真值啊!他哪知道,这才是英雄识英雄,好汉惜好汉的江湖道义啊!
梁园府尹府中。
枢密使、大内总管德康,正躬身向开封府尹、殿前都虞候报告:“主上,据五威堂探查,这吴越特使宁仲初来京时,带着二十余名武林人,现已查明均为长江水寨之冦。现都在眼线范围之内。不出大人所料,这宁仲初果然有目的,已知他在陈留,打死了乞丐团头宋猪儿。其过节正在详查。据各路驿馆信报,并未见宁仲初从不离身的三个徒弟,着实让人怀疑。”
“唔”这府尹点点头:“你本是大内第一高手,来我府中当差,委屈你了!”
“小人习武乃为报效国家。皇上派我来在这里,德康定会尽忠主上,上有皇恩浩荡,下有主上信任,小人感激不尽,何来委屈之说。”
“你忠心为主,我心里明白。我奉皇命组建五威堂,着你挑大梁,是因为你本是武林中人,知晓武林恩怨,洞察各个割据势力的纠葛。”
“属下明白。”德康上前一步道:“我有一事不明请教主上。”
“说”
“今日董尊海驿馆前公然结交匪类,还有那个凭空冒出来的符千枝,还有柳三娘子。他们都是武林高手,且背景不明,主上为何不让我们去查?”
“你有所不知。”府尹点点头:“你与那董尊海都有第一之名。你是大内第一高手,他是军中第一猛将。与你不同的是,他的名气,是在周朝得的,周朝武将多仰其颈背。吾与皇上亦是行武出身,多闻其名其事。他若有闪失,必会伤及军心,皇上早有收复之心,吾等岂能做小人?”
“是!是!小人知错了!”
“这柳三娘子亦不简单,她本是泰州的一名歌妓,名叫:凤仙。被泰州团练使荆罕儒看上了,收入房中。这荆罕儒本河北冀州人,从军作战多年,立功无数。被周主升为将官。适时,南塘勾结辽,合谋反周。周主命荆罕儒寻机破坏。是这凤仙为主分忧,只身来在金陵,混入了南唐宰相冯延已招待辽使的清风馆中,乘辽使喝醉之机,在换衣间割下辽使头颅后,全身而退。此女有胆有识,胜过须眉万千哪!”
“原来是小人多心了,这柳三娘子竟是个侠女呢!”
“莫说周主夸她,连当今皇上也说,幸亏有凤仙出手,南唐与辽合谋不成反成仇。我们才得机会灭唐,其女功伟也!”
“却不知她因何到了京师?”
“这南唐与辽都恨她,多次派人刺她。荆罕儒则派军队保护才得以幸免。后来,荆罕儒病故。此女便改名换姓,投了京师。”
“聪明啊,这京师之地,比那军营一样安全哪!”德康赞道:“启主上,近日王全斌元帅带一内弟入京,此人名叫符千枝,名不见经传,武功不低,来路却不明。这符姓非大姓,我怀疑这符千枝与周朝的符太后是否有联系,几次查询均无结果,越是这样越让人起疑,请主上定夺。”
“哦!”府尹想了起来:“战时,这王全斌元帅却有密报时时传来,灭蜀后也曾上表,我光顾着高兴,倒忘了他的事,你可替我传话,着他明日午后,去皇上上书房面圣,顺便讲一讲那蝶吻宝剑的故事,嗯!到时你也来吧!”
“是!”德康知道这是主上抬爱了,忙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