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撞击门铃的声音

    “晚上好,维克多。翻找书架的声音”

    “晚上好老人家。脱下外套的声音”

    “你的小病人,倒茶声状况如何?”

    “踩踏木地板的声音……就,嗜睡,能睡上很久很久的那种。拖拉凳子的声音而且很神奇,我最近总是发现有一只红色眼睛的黑猫出现在他身边——啊,谢谢您,喝茶声,就趴在他的枕边看着他而已。”

    “嚯呀……黑色的猫吗。”

    “除此之外还有纯白色的鹰……大概是鹰吧?因为它的羽毛掉落在地上之后会变成闪亮亮的碎片,而且它的尾巴很漂亮的,像是星空一样——啊,说到这,那只猫也长得不一般,它的尾巴上有铃铛,然后左眼一直是闭着的,眼角有着一个金色的时针标记。”

    “嚯嚯……有趣。”

    “而且最奇怪的是,晋鳐前辈和清连前辈见到那猫和鹰,好像就很紧张的样子——但是这两个动物也没有伤害艾哲尔,应该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吧——怎,怎么了吗?您怎么突然笑起来了——”

    “没事,孩子,只是觉得你的老师可能太紧张了而已。”

    那么,故事要继续了。

    ————————————

    鲸海元年1八05年3月6日。

    自从上次艾哲尔玩过抢旗之后,又开始有士兵被送过来了——只不过这次都是各种各样奇怪的伤痕。烫伤,冻伤,割伤,精神污染已经是再基础不过的伤势了,更奇怪的还在后边——像是充满了星辰的伤疤,明明在燃烧但是诊断结果却是冻伤的伤疤,围绕着音符的伤疤——总之是各种各样他从未见过的情况。晋鳐前辈也加入了一连士兵的治疗,指导维克多该怎么应对这些奇怪的东西。

    “像这种,”晋鳐指着那个充斥着星辰的伤痕,要不是那个士兵在呜哇喊疼,维克多一定会觉得很漂亮的,“先提取分析。用你的治愈之力试试。”

    维克多点点头,他也不知道就这样去治疗一个变异者到底好不好,但是他已经不想思考了——落入邪神的怀抱就落入吧,多治疗几个人说不定还有那么点能得到救赎的希望。他将治愈之力汇聚在手上,笼罩住那个星空,然后他看见星空里那些黑色的,夹杂着闪亮粉尘的物质就融入了淡蓝色的治愈之力里,在中央凝结成了一个小小的球。

    他将力量也塑形成了圆形,托捧在手上,那个黑色的小球就被撕扯开,变成一个大一些的球和小凝珠。治愈之力里出现了白色的丝线,窜进凝珠里又窜出来,不一会又组成其他形状,从凝珠顶端套下去,又套回来。大一点的球又被分成了好几块,从中央被切开,变成了一个四分之三圆——维克多看见那被切开的中央有一颗金色的星星在闪着光。

    “分析出来什么了吗?”

    “是很复杂的魔法创伤。”维克多说着,看见那些白色的线继续穿梭,“类似相斥复合魔法,检测到了光元素和影元素,还有和夜晚时麦星散发出来的一模一样的力量……?”

    “答对了。”晋鳐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创伤造成的原因,就是十二星。”

    “十二星……?”

    “是一种能力。”晋鳐的手上,蓝绿色的光芒闪烁着,也从那个伤口里抽出了一部分的黑色物质。维克多现在弄清楚了晋鳐的那份力量,并不是治愈之力,而是比治愈之力更加强大的生命之力。维克多看见那些黑色的物质在晋鳐手里被拉扯成了十二颗麦星一样的形状,“每一种能力对应着天上最重要的十二颗星星,也就是说,每一颗星星的能力都是女神吾·良那十二位神使的缩小版。”

    “那不就是盗取了神使的力量——”

    “不,这是神使应许的。”晋鳐摇了摇头,“变异者的力量,从来没有盗取这一说。关于变异者,我觉得你慢慢就会明白的——那么,现在先继续我们的治疗。”

    晋鳐手里的星星又出现了变化,十二颗星星只有两颗留下了,剩下的都消失在了那柔和的蓝绿色光芒里:“这个伤口组成的成分,就是这两颗星星——被命名为审判,以及圣杯。”他将这两颗星星推进了维克多的治愈之力里,“再分析这两颗星星。”

    维克多接住了那两个黑黑的尖锐物体,在治愈之力里将它们稳住,放在了中央,那一大一小的两个球立刻就和那两颗星星融合在一起了。他看着那两颗星星缓慢地转动着,那些白色的丝线就不停地穿进穿出,然后,星星就在治愈之力里炸开了。星屑在蓝色的光芒里乱窜着,过了一会又逐渐稳定下来,化在了维克多的手里,让他的力量变成了星空一样闪耀的颜色。

    “如何?”晋鳐笑了笑,看着一脸惊愕的维克多。

    “这……不需要治疗,只要经历过一个最痛苦的阶段,这个伤口自然会愈合。”维克多首先是惊讶又欣喜的表情,然后又变得疑惑起来,“但是这也太扯了吧?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分析出来的都是什么玩意儿?重生的力量?用重生的力量攻击?不,不是——这一切根本就没有逻辑啊?”

    “答对了。”晋鳐一脸欣慰,“你要习惯,和变异者待在一起,就是会出现很多根本理解不了,也根本没有逻辑的状况——那么,有什么更快的治愈办法?”

    “加剧伤口,让最痛苦的那个阶段提早到来,然后伤口就会消失了。大概,用刀刺伤口就可以了?”

    “很好。试试吧。”晋鳐像是很高兴,第一次听见他的语气那么愉快,像是在蹦跳一样。

    “但是我……”

    “是……怎么了吗?”晋鳐微微歪了一下头。

    维克多捻了一会手指,看着桌子上的手术刀。要是说开刀,他一定立刻就会去做的,但是直接用刀刺进去——

    某些画面一闪而过,是血泊,是尖刀,是人眼里逐渐熄灭的生气,还有他的生父。

    不,停止,这是两码事。

    维克多摇了摇头,嘴里说着“对不起了兄弟”,一边将一个消过毒的手术刀刺进了那名士兵的手臂里——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他下定了好几次决心才刺进去。士兵惨叫着,但是当维克多将刀拔出来的时候,星辰随着刀尖一起被扯出了伤口,那个伤口就在瞬间消失了。星空围绕着刀尖,转着圈,环绕着维克多的手臂,一直到了他的头顶,然后散开。一块金色的星星碎片就落在了维克多的手里,像是融化的雪水一般,渐渐消失了。

    不知道为什么,维克多竟然有那么点喜欢上了给变异者治病的感觉了——不论是病情分析还是治疗,这都太酷了吧?

    今天下班下的很早,在下午红焱和青淼交接的时候,晋鳐就表示维克多可以回去了——他说今天的工作没有那么繁重。维克多发信息和亚肖说今天能和他们一起吃饭。罗布纳腹部的伤已经完全好了,维克多发现这女孩子的行踪真的是非常难以捉摸,明明上一秒看见她在远处,下一秒就发现她依旧在自己身后了。

    不过也正常吧,虽然现在还不能全部知道他们的能力是什么,但是,变异者嘛。大概罗布纳会个瞬移之类的吧。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另一个好友赛特,也是个变异者。上一次维克多在场的那次抢旗训练,结束之后这老哥还兴冲冲跑过来,问维克多有没有看见自己制造的沙尘暴。维克多点点头说看到了——整个操场都是你的沙尘暴我能看不见吗?

    一连现在连专属食堂都有了,虽然很小,但是已经足够,这样分隔开方便这群变异者讨论一些他们自己的事情。后厨是一连的队员轮着来的,三十二个人,一周八天,四个人为一组做饭——然而其中有一组,也就是亚肖的那一组,只有三个人。本来组员是亚肖,罗布纳,卡尔还有艾哲尔的,然而在上次艾哲尔把厨房炸了之后,这个组就再也不让艾哲尔进来了,反正他也不吃饭。

    哦,说道这个。艾哲尔貌似是没有新陈代谢的,也不需要进食——至少认识他这么久没见过他去上厕所或者是修剪头发,而且很多时候他都是连着好几天不吃饭,体力照样不减。

    什么啊,神都是靠光合作用活着的吗?而且他之前吃的甜食都消化到什么地方去了啊?在体内完全分解了吗?

    不过也正常吧,神嘛。虽然是凡人变成的神,那也还是个神啊。

    维克多现在已经学会心如止水了,万事皆正常,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怪事够多的情况下再有怪事,也不足为奇。再说了他觉得最怪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哪有人运气这么好的,和神是朋友,神使是他老师,一群强的不行的变异者是队友——他这样安慰着自己,然而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他还是感觉自己是狼群中的羊。

    虽然说维克多是来一连饭堂蹭饭吃的,但是大家都非常的欢迎他。今天就是亚肖的组做饭,亚肖是掌勺的,罗布纳则用自己那个从手背上冒出来的狼爪刀利索地削食物,卡尔是控制火候的那一个。神奇的很,卡尔明明是烛龙族,他的能力却是水和冰。他将柴火里的水分抽出来,将干柴丢进炉灶里,然后朝厨房外维克多招了招手。维克多也挥挥手相当于回复他了,真是奇怪,现在他竟然能如此淡定地面对变异者了。

    “我单独给你开小灶了!给你做了黄油拌饭!”亚肖笑了起来,将那口大锅里边的菜颠了颠。今天是两道菜,一道是奶油土豆,算是精灵菜;还有一个是西蓝花炒虾仁,是龙族的菜式。这家伙像是什么东西都会做,上次还见他做了鸟族菜系和狼族菜。

    “除了黄油拌饭还有西蓝花炒虾仁给你当配菜哦,可是你家乡的菜系!”亚肖将盛着菜的两口大锅放在了士兵打饭的地方,然后像在耍剑一样甩着手里的勺子,盛了一勺,放在了另一个碗里,然后送到了维克多面前。

    “谢谢了。”维克多将那两个小碗放在了桌子上,坐下来,然后等到亚肖和罗布纳也坐下了,才开始吃。卡尔和维诺查姆斯吃饭去了,那是他的好哥们儿,貌似之前他们两个在二连的时候关系就很铁。维克多吃了一口炒虾仁,不得不说亚肖的手艺真的很不错,完全就是龙族的口味。

    艾哲尔说他一会过来,亚肖就把蒸好的鸡蛋布丁放在一边了。听说这个布丁是艾哲尔其中一位神使给他的,而且那位神使基本上每天都会给一样新的甜品,由晋鳐负责转交。让维克多觉得很神奇的是,亚肖对这种奢侈甜品的来历竟然问都不问,仿佛觉得战场上出现这种东西很正常。倒是罗布纳,一直盯着那个甜品,但是也没有说话,只是好奇地看着,然后舔了舔嘴。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种这么冷静的普通人呢。”罗布纳将视线从布丁上扯下来,突然对着维克多这么说。

    “啊?”维克多往嘴里送了一口饭,明显没听懂。

    “我指的是就这么接受了一连都是变异者的事情。”

    维克多笑了笑,耸了耸肩。

    “但是太神奇了,你可是受过正统教育的普通人啊?虽然说我以前也听说过‘叛逆者’,但是我第一次见到真的。你真的不会对我们抗拒什么的吗?”罗布纳歪了歪头。

    “……嘛,我不知道,奇怪得很。”维克多咬住了筷子头,想了一会,这么说道,“我以前学的东西大概都是错的吧,那些对于变异者的看法,我发现你们也没有对我这个普通人做什么,那我自然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了。”随后他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我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

    罗布纳点着头,像是很开心的样子:“对对,终于又有一个明白人了。”

    “又有?”

    “我以前当雇佣兵的。”罗布纳将那个奶油土豆放在勺子上,突然抛起来,然后用嘴接住,“遇到过一些假装不知道我是变异者的人,和他们做交易让我觉得非常的愉快,非——常的。我们变异者哪有书上说的那么坏,什么邪神的低语,我们根本听不到好吗?都是你们臆想的。”

    “原来根本没有这回事的吗。”维克多挑了挑眉。

    “才没有,所以说你们的想象力是真的丰富。我们只不过是能力和你们不一样的人罢了,却被你们当做是异端,真是奇了踏马的怪。”罗布纳又开始玩食物,她又接住了一块土豆,小小声地欢呼了一下,说了句“我超牛批”——这让维克多在某一个瞬间觉得,要是艾哲尔知道罗布纳是女生的话,他俩……还挺般配的。都是幼稚鬼。

    这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聊的都是些当下时兴的话题,像是游戏啊,明星啊之类的。不像其他人聊天,总会说起一些过去的事情,或者是故乡的事情,但是这三个人像是约定好了,对于以前的事情,几乎一句话都不提。罗布纳说她最近很迷一个男演员,叫做“文德维尔·宋佩·零”,是个中立者。亚肖在一旁疯狂点头,说最近他也看了那人演的戏,好得很。

    还有时间看电影的吗,真是令人羡慕。维克多叹了一口气,不过也打算有时间去了解一下。罗布纳坏得要命,笑嘻嘻问维克多要不要听剧透,维克多拒绝了,然而罗布纳张嘴还是要说,于是维克多瞬间调动治愈之力让自己耳鸣了起来。

    艾哲尔来了,身后跟着瑟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小方块完全不说话了。他在维克多身边坐下,亚肖把布丁推到他面前,他笑着说了声谢谢,就吃了起来。三个人继续聊,艾哲尔就听着,期间维克多不止一次看见罗布纳在看艾哲尔吃布丁,她已经看了那个黄澄澄弹滑滑的东西好几次了。

    艾哲尔貌似发现了这点,举起勺子递到罗布纳面前,貌似在询问她要不要。

    “给我……?不不,您吃就好。”罗布纳摇了摇头,然而维克多明显看见她吞了口口水。

    艾哲尔歪了歪头,于是将那一口送回了自己的嘴里。三个人继续聊游戏,聊的是最近出的一个叫做《神罚》的角色扮演游戏,听说是历史改编的,讲述的是五百年前神罚时期最黑暗的那一年,而自己操控的角色要从那瘟疫肆虐,极寒降临的灾难中存活下来。他们三个已经开始讨论在游戏里组队的事情了,然而算来算去发现队伍里还少了一个职业。就当他们打算问艾哲尔来不来玩的时候,只见罗布纳刚把头转向艾哲尔的方向,一个勺子就怼进了罗布纳的嘴里。

    罗布纳愣住了,直到艾哲尔把勺子从她嘴里抽出来,笑了笑。

    艾哲尔什么都没说,只是满眼星星地看着罗布纳,希望她给点回答。

    “谢,谢谢,我觉得可以,好吃的……”罗布纳嚼了几口,咽了下去——她脸红了。

    维克多觉得这两个人越来越般配了。

    鲸海元年1八05年3月29日。

    维克多这天接到通知说,他不用去医院,只用守在一连的训练场,给那些训练里受了伤的士兵治疗就好,并且以后每周的星期五都是这样。听说每周五都是一连的个人打斗训练,形式就是一对一进攻。要问赢的人有什么奖励,回答是没有。输的人有什么有什么惩罚,其实也没有,但是硬要说的话,大概是被艾哲尔单独拎出来训练吧。

    这还是维克多第一次观看变异者的战斗——怎么说呢,他觉得真的很有意思,而且他们真的很强,完全把体术,战术,以及他们的能力融合在一起了,而他们仅仅跟着艾哲尔训练了四个月而已。上一场是埃里克斯·卡伦和景陵·宋歌的对战,两个人实力不相上下——虽然最后人类小哥卡伦还是输了,现在正在场下接受维克多的治疗。

    卡伦的能力很有趣,能化成烟雾;宋歌的能力就更是了,他的能力是四六牌——对,就是云鲸岛那个特别流行的四六牌游戏。宋歌出招的方式和游戏的规则是一样的,而击败卡伦的则是一组羽牌,克制卡伦的属性,直接将化成烟雾满场乱窜的他打回了原型。

    喔,卡伦小哥竟然,本身的组成就是影元素吗?

    维克多将卡伦体内的光元素抽出来,分解掉,然后搓了半天,才搓出一个小小的影球,塞回了卡伦的身子里,将他空缺的影元素补上。维克多现在后悔当时的魔法课没有好好上了。

    这一场是阿克西亚·沙尔曼和西西莉亚·罗布纳。艾哲尔就坐在维克多身边,在点了名之后看见这两人站好了,于是做了个手势让他俩开始。果然没猜错,罗布纳的能力是瞬移和她的狼爪。与其他人狼族不同的是,罗布纳的狼爪是从手背的筋骨那里冒出来的,而且能被她甩出去。当那尖锐的爪刀飞出去时,维克多看见爪刀生长的地方会留下一个洞,而洞里会有血红的线,连接着爪刀的尾部,方便罗布纳随时把它们收回来。

    沙尔曼的能力是抽抽乐,按照他的话来说,这是个看脸的能力。运气好的时候能从他身旁漂浮的寐瞳里抽到很不错的能力,甚至还能遇到神的能力——但是运气不好的时候就可能是一些奇怪的东西,像是抽出一辆火车,一架飞机,或者毛绒玩具小狗,一个电动牙刷,诸如此类的。

    看起来沙尔曼今天的运气算不上好,也不算是坏。他已经连着抽出来好多把枪了,还抽出来一个冰法杖。然而罗布纳的行动实在是太快,他一直防御,根本找不到攻击的机会。他又戳了一下自己身旁漂浮的眼睛,尝试能不能抽出来一个时间减速的能力,然而寐瞳旁边出现了一个火法杖。

    “啊——不是这个!”沙尔曼升起了一个半圆的冰罩在自己头上,暂时把自己防御起来。而罗布纳头顶上冒出了猫一样的耳朵,将爪刀收回手上,扎进了冰里。她开始绕着冰屋跑起来,红色的线一圈一圈绕在上边。到了最后,她窜远了,拉紧了那绳索,维克多看见那些线逐渐消失在冰上,貌似是嵌进去了。她收回了自己手上的爪刀,就在它飞回来的时候,在瞬间,冰屋炸开了,那些锋利的绳索缠在了沙尔曼的肚子上,要不是艾哲尔下令不能杀人,他一定会被切成碎片的,连肠子都流出来的那种。

    就在所有人觉得罗布纳赢了的时候,只见之前一直窝在里边的沙尔曼笑着,肚子上是厚厚的一层铁。他将两根法杖撞击在了一起,冰火相克,场上立刻就散开了一阵浓厚的水汽,将两人隐藏在里边了。一道金色的光芒突然照了下来,随后半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钟。它的时针走动着,突然以一个很快的速度弹跳到了某一个时刻,维克多看见那口大钟中央,红色的线条组成了一个眼睛的样子,眨了一下。

    “哇哦,预见眼。神的能力。”亚肖说了一句,“他现在知道他下一个抽到的能力是什么了。”

    “你怎么……”

    亚肖笑了一下:“我的老师是神的十二条龙。”

    维克多刚还想说什么,场上就突然一阵骚动,罗布纳从水雾里窜了出来,身上多了很多的伤痕,有烫伤,也有冰刀割出来的血痕。她现在就像只猫一样,四肢都接触着地面,背躬起来,蓝色的眼睛盯着那雾气。然后瞬间,她上衣的军装就像是爆炸一样炸开了。

    不,应该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样,只要是穿在上身的衣服,无一例外地炸了。

    意识到事态不对劲的维克多瞬间抓起了放在一旁的医生白褂,翻上了训练场的台子。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艾哲尔竟然跑在他前边,立刻将罗布纳挡在了身后;而亚肖则在台下,迅速做了几个手势,一只赤焰龙就从天而降,张开双翼,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维克多将他的医生外套披在了罗布纳的身上,挡住了重要的部位,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不知道那群大老爷们看到多少了,但是至少,罗布纳现在是穿着衣服的。

    沙尔曼完全愣在了那里,他上身的军装也变成了碎片。他支支吾吾了好一会,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崩出来一个“我的预见眼说下一个能力是爆裂——我也不知道爆裂是爆衣服——”

    “……转身。”艾哲尔只是这么对沙尔曼说。

    “对不起连长,我,我不知道罗布纳是女——”

    “没听见我刚说的话?!”艾哲尔吼了他一句,这小哥立刻就回过身了,站的笔直,动都不敢动。

    “维克多,带她去换套新衣服。其他人训练继续,本场作废。”艾哲尔说着,“亚肖,找后勤报备,一连全连需要更换军服。”

    “明白。”亚肖点点头,让那只赤焰龙继续长着翅膀,直到维克多带着罗布纳走了为止,它才飞走。维克多注意到,那只赤焰龙貌似就是三连破戒战上出现的那一只。他一路上偷偷摸摸,把罗布纳先送到了自己宿舍里,让她先去浴室换上自己的另外一套军服,自己则光着上身去帮罗布纳那她的码数。

    但是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来亚肖和艾哲尔一直都知道罗布纳是女生。

    ————————————

    “那两只动物,只是看着吗?”

    “啊,是啊,只是看着。艾哲尔很喜欢它们,它们也很乖的,就这么让艾哲尔摸,但是其他人想要摸它们就不给了。”

    “嚯嚯……原来如——”

    “啊,那只黑猫,有时候会在艾哲尔睡着了之后,放一些奇怪的东西在他的床头。”

    “奇怪的东西?”

    “像什么……半透明的像是宝石一样的星空叶子,有着时钟和火焰的花,玻璃一样的透绿色枝条——昨天它送来了一个翎云做的树枝。”

    “嚯呀,有趣。”

    “但是我们谁都不知道拿这些东西做什么——晋鳐前辈貌似知道是啥,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它们装进一个透明的瓶子里,放在艾哲尔看得到的地方——啊,我该走了,老人家拖拉凳子的声音,还要回去检查他有没有什么其他症状呢。”

    “嚯嚯,好的,好的。晚安了,孩子。”

    “踩踏地板的声音晚安老人家,愿云鲸带来的好运与你常伴。”

    “愿云鲸带来的好运与你常伴。”

    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