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冲帝,名鑖,昭幽帝独子。昭幽帝爆崩,时年冠。于圣祖、庆昌侯拥立中登基继位。定年号永徽。

    元年,元月,赦天下。八月,诏,永废春种税、畜耕税、筑渠税、清渠税等先帝所涉杂税共三十八项。废丁口税,改行均地税。上德大至,举国仰敬。

    九月,帝当大祭,于朝见诸侯会于熙山。诸侯征伐十余载,干戈方暂息。

    十月,任大夫常蕴为相。任圣祖为典客,赐号大夫,淮安侯改凉昌侯。任云鹏太尉。

    十一月,常相国封淮定侯。

    永徽二年,四月,上出巡于凉,获白鹿,大喜,封圣祖为镇国公。

    元月,日有食之。八月,月又食。上惧,常蕴曰:“上,先修正事而已。”

    十一月,上便嬖姞漪。任姞漪之兄姞恬为奉常,用事。姞恬为人佞巧善谀好利,为此时有忍者尔。

    十二月,常蕴削淮定侯。

    永徽三年,正月,蜀后诞子,罄。上大喜,封太子,赦天下。

    三月,姞贵妃孕育龙种。在蜀后处误食驻颜玉丸,胎堕。

    元月,常蕴贬为士,任微卿。常蕴出走,上任之。

    八月,宫中巫蛊案起。上任中书令吴高严查。事涉蜀后。上怒,废蜀后、太子。蜀后自缢明志,太子逃入蜀。蜀公得知,怒,反。

    十月,圣祖与燕公平蜀。圣祖赐号王,领蜀地。御史大夫梁浩不录。上大悲,错朝五日。

    十二月,上行《官吏就任新法》。

    永徽四年,二月,姞漪得子,上立为储。姞恬封公,任丞相。姞恬势大,国人皆怨。

    四月,郭人反,上集兵平之。立连坐法,屠戮甚多。都,空户近半。

    六月,滢、开、灌、桐,四地反。上出兵。姞恬献谗曰:“当此时,绝其户。令它畏之,难抗帝威。”王从之。诏诛其人,毁其城、消其亭。

    元月,淮人反,王集百师平之、灭之。圣祖大怒,发兵以南。帝发七十师,以迎圣祖。两师会于江野。上战败。上携妻子,驰于楚。楚公侍之。

    九月,上与楚太子反目于微,上使人诛之。楚公怒,杀上及太子。掳姞漪,尽收周赂。

    昭冲帝亡,先周尽。

    鳌岛城中的内侍、宫娥们正忙着收起在每一处悬挂着的件件白绸悼帘……

    门户敞开的乾元殿里外里站满了排排群臣、众爵、以及士大夫等候着新天子的到来。

    周天下身份按照德行、功劳、和能力分有号、爵位、职三种。

    号就是德行优良所得。分为王、大夫、士、民、贼。

    赐号的时候虽然是评估德行的标准,但越是高位的号也会顾忌那个人的功劳和能力而赐。所以一般做到士可以说就是出人头地了。大夫没有功劳和能力是很难被封的,就更不要提王了。因为是评价德行的,所以号不被继承。被赐号者亡,号也就被夺了。同理,因为犯罪而被贬为贼的人也不会将这一称号延续给子孙。但影响其子孙的人生与否就是另一回事了。

    爵位则是功劳所换取的。分为公爵、侯爵、伯爵、男爵、子爵。也可被称为公、侯、伯、爵、骑(意为“骑士”之“骑”,与“百余骑”之“骑”截然不同)。

    因为是功劳换取,爵位是可以世袭的。不过世袭到了第三代开始就会降封。毕竟封爵与代表名誉的赐号不同,它是要伴随着封地和奖励的。若不这样,天下自始有功的人那么多,天下早就被分没了。至于民爵,那只不过是富商上捐便可获得的爵位。虽然说是爵位,但地位就要低得很多了。就连市井也都称民爵为“贾爵”。一意为商贾爵爷,二意谐音“假”爵。

    而职便是因为办事能力而被授予的官职。包括三公九卿(此公非爵位之公),以及各种将军,官员的头衔和名称。

    高位号可自行向下赐号。只是那就被称作:家号。但其与国家所赐号地位相比较低,但不可否认,成为首席家士常常会被认为是登上了登龙门之阶梯。高爵也是可以封低爵的。同理这样的爵位会被称作:家爵。只是国家所封爵位是由国家给予封地的,家爵则要由所给予封号的高爵自行从自己的封地中划分封地。而且家爵是由第二代便降封的。至于这职,那只能是由天子、公爵或所授予;绝不能私自授予的,更没听说过能传承世袭的。

    只是现在外封诸侯势力扩张过大,天子实在是无力对他们绝对约束,这些外藩君主们原本早已经该被降封至无的爵位依旧还被传承世袭着。

    ……

    昌寿宫,凌云殿内太子鑖正在全身铜镜前平伸双臂,让近侍们为自己穿上雍容华丽的衮服。

    “殿下……不,陛下,好了。”近侍禀告。

    鑖双臂稍微一放,两边的宫娥就连忙俯首伸双臂各自捧起了鑖的胳膊。直到鑖缓慢地坐上了龙辇,她们才撤到了金瓜、钺斧、朝天蹬、曲柄云罗伞盖等等排成长长一排的队伍当中去。

    龙辇稳健轻快地前行。

    约花了两刻钟,这才从岛北部的寝宫昌寿宫来到了前宫的乾元殿前。

    乾元殿作为鳌岛城的正殿,是天子举行大典和朝会的地方。可以说是天下中心的中心。其规模想想就能知道有多么宏大。

    外部斗拱飞檐,内部通体鎏金(本周金为铜)装饰得澄黄耀眼的乾元殿高两丈两尺(本周八尺为一丈,一尺约)、长三十丈、宽二十丈,无疑是天下最大,最华丽的建筑物。

    其中站着三公九卿。

    按照礼节,这里还应该站着中央国的公爵。但鑖继位时中央国没有封公爵之人,也就仅仅站着残缺的三公九卿一共一十一位。

    乾元殿有着三层基座。最上层是长三十三丈,宽二十二丈的大理石基座,立着两座青铜龙像。站着中央国侯爵七人、大夫十三人。但侯爵中有三人被赐号大夫,所以一共站着十七人。

    之下是层汉白玉石基座。长三十六丈,宽二十四丈。立着两座青铜虎像。站着中央国伯爵十六人,侯爵首席家爵六人,一共二十二人。

    最底层为青石基座。长三十九丈,宽二十六丈。立着两座青铜龟像。站着中央国的男爵三十七人,大夫首席家士七人,一共四十四人。

    再外面的石板广场上站着中央国子爵、民爵、以及最低层士,密密麻麻一共九十八人。

    当然各处都有头戴赤翎金冠的郎官们手持兵器拱卫。但因在此大典中并不列入大典参拜、恭贺之列,不再细说。

    乾元殿有着后部为天子准备的方便使用的后门。不过如今天这样的大典,天子龙辇必须要绕广场周围砌着的围墙,从南面正门踏御道进入。

    龙辇出现,广场上的、同青石基座、汉白玉基座的众人全部必须下跪迎接天子。三公九卿则出内殿,与大理石基座上的十七人一同站拜,迎接天子。

    龙辇过广场而不停,天子也目不斜视。

    这并不是当今天子的特例,而是规定。以示天子威仪。

    直到乾元殿基座前,龙辇方驻,天子下而步行。

    自此,天子如果愿意是可以侧过脸看看台基上的臣子的。不过直到登上最后一层大理石台基之前很少有天子会斜视的。

    毕竟下两层台基上的臣子们都跪拜着,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不是?总不能是去看谁跪的漂亮吧。

    来到了大理石台基上,面对着拱手深拜的臣子们,天子是可以说话的。毕竟这里这些人可都是国之股肱,轻慢不得。

    虽然允许言语,但天子一直紧闭双唇,只是对叩拜的众臣一一点头示意着……突然,天子做了一件看似微却让满朝震动的事情。当他走过深拜的湜沄身边时,竟然抬手在湜沄拱着的双手之上轻轻地拍了拍!

    这可是亘古未有过的。天子与臣子私下再怎么亲密,从来也没有任何天子曾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做的。

    虽然两人都没有言语……不,恰恰因为两人都没有言语,只是看似单纯、简单地用肢体语言打了一下招呼;在所有人看起来,两人之间就有着十分深厚亲密得不用言语就能心有灵犀的交情了。

    接下来就是三公九卿随天子入殿,开始正式举行登基大典。但比起庄严、隆重,却大同异的登基大典;所有人今天记住的却是今天子对淮安侯的特殊待遇。以至于有很多人对于正式的登基大典本身到底进行了什么都模模糊糊,只记住了淮安侯是当今天子的新宠臣。湜沄的名字也因此传遍了天下……

    ……

    登基大典刚刚结束,新天子回到昌寿宫。

    天子这一身华丽却不便行动的衮服还没褪下,内侍吴高就来禀报:“禀陛下,宗正、常蕴大夫求见。”

    “啊?!”虽然自幼便是被授予了天子教育,但毕竟今天子刚刚十五,加冠大典也不过是在六个月之前举办的。

    此刻见自己忙了一上午刚回来便有人求见不经意间就轻声呼了出来。

    吴高可是常伴天子左右的,见天子发如此感慨就问:“要不人去驳了他?”

    “不,还是让他进来,听听他说什么再下结论吧。”天子一边换上一身相较轻便的衣服,一边活动着身子说:“如果是为国为民的政事,那自然是要听的。不过若是阿谀拍马的废话……”

    “的们就为陛下把他给轰出去。”

    自幼伴着天子长大的内侍也并不大,刚刚侍奉天子,也就没有感觉太多变化,依旧一脸调皮地回答。

    不过毕竟是亦奴亦友,天子也并不介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作答。

    吴高虽然顽皮,但并不糊涂。他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

    见天子换完了衣裳,也首肯了,便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将常蕴传了进来。

    常蕴既是大夫,又是九卿之一,大典之上都不必下跪,当下自然也是只需深拜就可以的。

    常蕴深拜问安:“我主陛下安好。”

    “这才分开多久,常大夫怎么还要这么麻烦。有话直说就好。”

    天子坐在榻上,靠着凭几说。

    常蕴心想:“吾见主必要问安参拜。若不然,这臣子见君不拜成何体统?”

    不过常蕴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礼节的时候,自己可是有要事前来商讨的,不是来冒着逆鳞的分先给新天子讲礼仪课来的。

    “禀陛下,微臣虽然深知陛下劳顿,但于今日之事有着不吐不快的感觉,所以冒着惹陛下动怒的风险依旧立即前来向陛下告知:陛下身为天子,需要做到不偏不倚,公正严明。如今日一般对某人过分亲昵的举动可是万不可再行的。虽然只是一个动作,但这足以领朝野震动。”

    天子听罢,脸上有些不悦,说:“常大夫,这有些危言耸听了吧?不过就是对皇兄打个招呼,至于这样题大做么?”

    常蕴一点都不退缩,随即回答:“陛下,臣这不是针对淮安侯而说的。臣这是为了陛下您而说的。您是天子,下臣们对您的喜好是十分在意的。您对于某些事一旦表露出一丁点的喜好,臣子们定会绞尽脑汁来迎合您的。这对于朝廷不利啊。难道您就没看到今天大典之后,淮安侯是怎么样离开鳌岛城的么?那可真的是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啊。只因为陛下简单的‘招呼’,大家都以为淮安侯是陛下的宠臣,开始准备巴结他了。哪怕是为淮安侯着想,陛下也不能再如此了。”

    天子虽然初为人君,但只是生涩,并不庸傻。

    今天的行色他也是看在眼里的。虽然还看不出湜沄有要集结党羽的意思,但只要有可能,那就不得不心了。

    毕竟党争可是这位天子也知道厉害的。更何况眼下被留下来的先帝臣子之中还有着一大堆烂橘子没有被挑出来,他才不想在此刻平添烦恼。

    “常大夫所言极是,我今后会心的。”

    听天子答应了自己的劝诫,常蕴喜形于色,再次深拜。

    不过待起身,常蕴不禁问了一句:“陛下,您说您喜欢淮安侯。可据下官所知,淮安侯为人处世十分乖张,不循常理。不知道这样的人为何能得陛下如此喜爱?”

    天子并不回答,反而身子前倾,笑着说:“常大夫还是先告诉我,你所知的皇兄乖张之处都有些什么吧。”

    常蕴顿了顿,回答:“据臣所知,淮安侯幼便丧父丧母。袭得侯爵之后有权有势,又无人管制就浸染了声色犬马。天下游乐无一不会、无一不精。身为国之侯爵挚友多为行商贾爵,常常和他们混在一起。反之对于其它爵爷们的宴请,他却常托词不参,只托下人适当地送些礼物作罢。”

    “浸染声色犬马?不像啊。据我看来,他精神饱满,气血十足,更处处显得节制得当;并不像纵欲过度的人啊。”

    常蕴摇头回答:“臣所说的是他幼时曾浸染声色犬马。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何,但自十七岁那年之后,淮安侯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变得十分节制。声色犬马一瞬间全部戒掉了。甚至至今都没有成家。他十九岁那年曾不惜千金为一烟花女子赎身。当时很多人都认为他这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谁知淮安侯一掷千金之后却给了那女子自由之身,碰都没碰她。后来才听人说,淮安侯是可怜那命苦女子,所以趁女子刚刚落入虎口,内心还不曾妥协之时将她救了出来而已。听说这得了自由的女子现在倒是缠上了淮安侯,一直在他宅邸寄宿着。不过,想这性情怪异的淮安侯至今还是不会对此女子有任何非礼之行就是了。臣自恃阅人无数,深谙人心。多数人仅仅听闻便可猜中其人品,八九不离十。可偏偏这淮安侯,臣是如何都想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天子只是笑了笑,心中想:“浪子回头金不换虽然是常言,但真正浪子又有几人能回头呢?可皇兄却是做得如此彻底。到底皇兄经历了些什么?”

    ……

    天子登基之后便开始想办法去从朝中剔除掉烂橘子们。

    不过想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十分困难。

    毕竟天子所认为当今朝廷之所以会有那么多问题是因为自己的父皇改变了过去的丞相独尊而设立三公的缘故。

    万幸,先皇末年已经将丞相位空置很久。太尉刘寿在先帝驾崩时殉国。三公之中只留下了御史大夫梁浩。

    天子所面临的阻力大大地减是肯定的。但天子也不会因此而愚蠢地直接废掉三公制。

    因为就算只是在父皇一朝所实行的措施,但也有二十年。三公制度早已经在百官心中成为了共识,现在一口气要改回来,那难度也是十分大的。

    同时天子看来现在是回归以前的丞相独尊制的天赐良机。

    只要天子重视丞相便可。

    不过天子不会将现在权势熏天的梁浩提拔为丞相。因为天子看来统领文官派的梁浩就是那颗最大的烂橘子。

    所以天子想着一边要打压梁浩,一边启用并重视下一位新任的丞相。

    天子雄心勃勃,但也没有盲目自信。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登基时间尚短,根本不可能把事情做得面面俱到。

    所以他需要一个人来与自己商讨商讨。

    天子便传旨招来了尚未离京的湜沄。

    因为在他看来至少以前不曾在朝为官的湜沄和这些家伙们并不存在什么太浓厚的关系。

    两人相约在御花园恬静处相会。

    简单几个回合礼数之后,天子便直切主题问:“皇兄,以你来看,当今最急迫的事情为何?”

    湜沄伴在天子边上信步着答:“花园中有虫,必须要尽快除掉。否则等每朵花都长了虫,那整个后花园可就废了。”

    “……虫不好抓啊。”

    “啊……”

    湜沄也叹气摇头。

    原本多少还指望着湜沄能出点主意,哪怕是个馊主意的天子见湜沄不语,脸色马上就难看了起来。

    而这时湜沄却说:“陛下,虫之所以成灾是它蚕食花朵。而虫又不好抓的话……那么想想办法先让虫子们不吃花,以后再徐图抓虫之策,怎样?”

    “哦?”太子一听到这里,起了兴致,忙问:“皇兄,你我就不用这么绕圈子了吧?有何良策就说出来吧?”

    “山有虎患,而又无力捕虎,那不如先敲山震虎,使其遁隐山林,不敢作恶。”湜沄依旧不肯直说,依旧是比喻。

    不过这解释已经十分明了,这要是还不清楚,天子就不用当了。

    不过天子还是问:“此计甚妙。不过,我们该敲哪座山头?”

    “……”湜沄思量了片刻回答,“中央国以农为根本。天下耕地有其十,中央独霸其五。农事自然是天大的事。陛下何不在此处做做文章?”

    “农事……”天子沉吟。

    见状,湜沄接着又说:“先帝于农赋税极多,盘剥甚重。民多对其是有怒不敢言。陛下登基不久,正是需要安定民心之时。此番作为,定叫天下心悦诚服与陛下。只有地基稳固了,建在其上的房子才能稳固。此乃天赐良机,陛下可不能犹豫啊。虽然看似会让国库变得空虚,但若国库因此边要空无一物,那就让它空无一物吧。搜刮民脂民膏而做到的富有,不值得陛下留恋。更何况,先帝之前,国库也未曾空虚过。”

    “……”天子沉吟。

    湜沄叹了口气说:“陛下,此事十分紧要。可不能仅仅听孤这个闲散之人片面之词。这样吧,孤虽不朝,不知道很多朝中人士。但现在朝中有一位有着治国平天下的相国之才的人才孤倒是知道一个。不妨陛下下诏让他来谈谈他有何想法。”

    天子听到这里连忙追问:“皇兄,此人是谁?”

    “宗正、并大夫常蕴,常怀仁。”

    “!!”天子实在是没有想到会从湜沄的嘴里说出这个名字。

    湜沄说:“此人才智过人,目光独到,是个可用之才。”

    “……好吧,就如皇兄所言,我就和他也谈谈吧。”天子点头说。

    湜沄听到这里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陛下,臣有一事。请陛下不要在常蕴面前提及我的举荐。”

    “这是为何?别人施恩于人,可是生怕别人不知道,皇兄怎么却好像生怕有人知道似的?”

    湜沄笑着回答:“臣刚才的话实在是有些感觉像是在举荐他。而臣听说常蕴这个人只喜欢结识志同道合之人,最忌讳拉帮结伙,结党营私。臣不想让他哪怕误会臣要结识他。”

    “……准。”

    “谢陛下,臣告退。”

    看着离开的湜沄天子想:“皇兄真君子也。皇兄也是一员堪当重任的才子。”

    ……

    不久之后也被诏至御花园的常蕴听到了天子之意之后让天子惊讶地提出了相同的意见。只是常蕴极力地告诫天子,朝廷当下不稳,切不可大刀阔斧地进行变动。否则朝中乱,外藩趁乱如,其果不可想象。

    ……

    次日朝堂。开朝第一本奏折便是由常蕴禀上的。

    内容大义凛然,讲的慷慨激昂,不过大概的意思就是:“我主登基,普天同庆。而此时正当大赦天下以表示我主上的仁德。臣斗胆在此请陛下斟酌下诏,永远废除先昭幽帝所设:春种税、畜耕税、筑渠税、清渠税等杂税共一十八项。以表示今天子圣明,果敢。甚至敢于修正先帝所犯的过错。一切为天下子民百姓为首要。”

    常蕴的奏折一出,整个朝堂就炸了锅。

    最先站出来的就是治粟内史,他毫不掩饰自己反对的立场,张口就说:“禀陛下,常蕴的话可不能听啊!他一介宗正从不曾担任过治粟内史,从不知天下税谷钱粮的收支!现在我国库正是有了先帝新设的那一十八项税款才得以圆滑地运转。若听信人之言,废掉这些,那我大周每年收支缺口将达二十万金、四十万石粟谷!”

    “混账!”没有等天子开口,常蕴对治粟内史一声大喝说:“每年缺口达二十万金、四十万石粟谷!?你这个治粟内史到底是怎么做事的?!亏你还好意思,腆着脸说!除先帝外我大周何时曾对下民有过如此重税杂赋?可又有多少先祖留下了满仓的粟谷和富庶的金钱?怎么到你手里同样的赋税却不够用不说,还差那么多?那么多金钱粟谷你倒是说说去了哪里?难道是你中饱私囊了么?”

    “这!这!你,你!我,我!”

    治粟内史被弄得一句整话说不出来。

    毕竟是真的亏着心呢。当着天子的面前,这么毫无保留地被揭露出来,那可是真急得差点吐了血。

    “别,你你我我的。我在代陛下问你钱都去哪里了!”

    常蕴早就对这个占着油差大捞油水的治粟内史十分不满了。

    现今难得有机会,就毫不留情地呵斥了起来。

    “好了。”天子调和说,“这事是否真有其事还需要仔细盘查。常大夫也不可如此先入为主咄咄逼人。”

    “喏。”常蕴答应完便老实地回到了朝班之中。

    “谢,谢陛下……”

    这才得空喘了一口气的治粟内史对天子道谢。

    不过他得来的却是新天子平稳语气中的责备:“先别急着道谢。我可没说我饶了你。你一个堂堂治粟内史,竟然把国库管理成这个样子,你难辞其咎。先不说这其中有没有问题。我至少希望你哪怕能力不足也有心向先人学习。可你一听到废税第一反应不是去考量那些款项还有富余可以节约,而是马上张嘴反对。你这样的人怎么叫我能放心地将国库交与你?”

    “臣,臣,臣……臣有罪!”治粟内史连忙跪下来谢罪。

    见到风势不对,老而弥坚的御史大夫梁浩马上出班奏报:“禀陛下。臣一直怀疑治粟内史有贪赃枉法只嫌疑,已经暗中调查治粟内史多时。无奈没有任何证据,只能任其猖狂。臣愿领不查之罪。”

    “正要说你呢,你倒是自己先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就好。那么我就暂且不罚你了。毕竟你是先帝老臣,与朝廷有功啊。自此,希望你尽忠职守啊。……来人,将这斯押入大牢,进行彻彻底底的调查。”

    天子按照预案对梁浩说。

    梁浩连声称谢,回到了班中。

    而看到了梁浩忽然的反水,治粟内史这一下好想知道自己这回是毫无生机了,只能够被郎官们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梁浩偷瞥了一眼天子,又向后瞥了一眼常蕴,脸上的皱纹加深了三分……

    之后的事情却也没有多么偏离出天子、常蕴的预料。

    治粟内史被押的当天,就在狱中糊里糊涂地自缢身亡了。

    而报到天子玉案上的内容就是四个简单的字“畏罪自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