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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初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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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简看着二人撤退到山腰的一块巨岩后,才赶紧奔跑着躲到不远处一块凸起的山岩下。山岩下,三个头领表情各异。看到陈简躲过来,崔玉兰道:“可以开始了吧?”

    陈简尚未来得及回答,便闻晴空霹雳般一声巨响,震耳发馈,其后又是接连几声同等强度的巨响,大地都被震得抖动了一下。几块头颅大的碎石隔空而至,砸在凸岩顶部,远远弹开。群山回响,隆隆声不绝于耳,仿佛浪涛般向远山扩展开去。

    朱玉兰尖叫一声,躲到陈简背后,双手扒在陈简肩上。崔璞更加不堪,脸色苍白,捂住耳朵跪坐于地,撅着屁股。邝元达则神情有些痴狂,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

    为了确保爆破效果,除了使用赶制的数百公斤火药,他们把所有的塑胶炸药也用上了。陈简虽然对叶准的爆破水平很信任,心中依旧隐隐有些担心,没等碎石落尽,就从隐蔽处走出。其后,跟着他出来的只有朱玉兰,脸颊上尚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

    西峰峰顶笼罩在一片腾腾烟雾中,好一会儿烟雾散去,只见山顶仿佛被人揭去了帽子,陡然削落了数丈之高,变成了布满碎石的平台。半山腰处,叶、黄二人的身形闪现,冲着这边使劲招手,以示平安。

    陈简放下心来,露出喜悦的神情。朱玉兰目光闪亮,看着陈简瘦削的背影,一言不发。

    走到陡崖边观看,眼前景象令崔璞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嘴巴张得可以塞进拳头。邝元达则目光失神,不断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祝融寨的人纷纷涌过来,站在陡崖边惊叹不已,一些老者跪在地上举手向天,神态虔诚。

    好端端的山头,轰隆几声就没了……即便让整个祝融寨人全部去凿岩挖山,没个一年半载功夫也没啥指望,那可不是土山包,货真价实全是铁硬的岩石!

    这要是人挨上,保管粉身碎骨!

    这就是神迹!说明这四个少年拥有神的力量或者获得了神的佑护,否则没法解释……

    已经有人在说这四人是神仙门徒了,还有人说是天师再世的。

    山寨高层却深感庆幸:这是老天爷送来的四个宝贝啊!有了他们,这太行山群盗谁能动祝融寨一根手指头?即便是羯赵军队进犯,只要轰隆隆来这么几下,世界就清静了……

    话是越传越神,连极北之地海参崴-这个陈简他们杜撰的来处,都成了天堂福地。

    崔璞特意令人给四人重新安排了住宅,是一套两堂式上五下五的宅院,打扫得很干净,门厅内还种着花草。这座宅院紧靠山顶寨主的“品“字型木楼,旁边就是邝头领和他自己的宅院。

    陈简等坦然接受了,并且想让牛婶也搬迁到新居去,牛婶死活不肯挪窝。陈简最后拿出寨主的令牌,装模作样一番才算了事。牛婶心里颇为温暖,又觉得过意不去。

    邝元达更为直接,亲自带着一些钱帛礼物和作为礼物的两个小婢女上门,以之赔罪,陈简等人百般推辞都不愿收回,还说再推辞就是看不起他这个人,最后还是牛婶出面收了两个女孩。

    邝元达才心满意足地离去。两个小婢女都是年方十一,身材瘦弱长相清秀,都是流民出身,据邝元达说是被她们的父母卖掉混口饭吃的。邝元达给她俩起的名字十分俗气,个子稍高的叫春桃,个子稍矮的叫秋菊。邝元达原本是想等她们大了便收为小妾的,这次忍痛送出,只为了修复关系,毕竟先前对四人颇为粗暴。这个乱世,收女人的机会今后有得是。

    两个小姑娘听闻过他们的声名,初见四人,都是白净文气的后生,怯生生的脸都红了,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没过几日,朱大寨主提议让陈简做四头领,虽然遭遇了一些微弱的阻力,但仍旧毫无意外地被崔氏一族的长老会通过了。

    数十年以来,祝融寨从未有过如此年轻的异姓头领。不过算起来,十四岁都可以上战场杀敌,可以娶媳妇了。据说羯胡大将石闵也是十四岁,已经是一方统帅,战场上杀人无数了。这样一想,似乎也不算大。

    四人走在寨中,人人避让,眼神和言语都带着发自内心的恭敬小心。四人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人,有多么害怕这种非自然的巨大力量,凡是不理解的,那就是神的力量!

    “封建迷信”,这回真实地展现在眼前了。

    也没什么不好。陈简愿意保持这种神秘超凡的形象,这对安全还是有好处的。其他三人也这样认为。

    成为头领,陈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建立天机坊,计划选取一百五十名流民少年。

    山寨中流民少年中只有四五十人,有很大的缺口,只能在以后慢慢补足。

    流民少年没有根基,年岁又小,方便教育和管理。这就是为何只要流民出身的少年的缘由。当然,理由陈简是不会说出来的。

    崔璞等人虽有疑问,但也没有提出质疑。

    消息放出去,应者云集。只要家里有半大小子的,长辈都腆着脸来报名,根本不管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流民身份。陈简一再说明要求,仍是苦苦请求,赖着不走,真是不胜其烦。

    最后在其他几个头领的干预下,明的暗的塞进去三十多个崔族和山寨老人的少年子弟,最终凑了七十四人,加上原先就有的十五人,共八十九人。陈简等也只能接受现实。

    李云堂说八十九这个数字好口彩,好兆头,叶准无所谓,黄唯一则兴致勃勃充满着期待。

    陈简的想法有所不同。建立天机坊,只是安身立命,求得一时之用而已。即便以后离开,就算是对山寨,对中原汉民的一点儿馈赠。再往高里说,或者可以算是播下一些启蒙的种子。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他也想给自己找回一些熟悉的事物,以慰长想。

    祝融寨中稍平坦些的土地都被房屋占满了,这些房舍各有用途,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设立天机坊。

    牛婶的那个小院子地方太小,也不堪使用。陈简找朱玉兰商量解决办法,朱玉兰毫不犹豫地拍板决定,将靠近山顶的三幢小楼让出来给天机坊,并且不顾陈简百般推辞,当天就让手下人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搬到了白虎堂,从今往后她就住在白虎堂了。

    崔、邝二位头领包括山寨的一些老人,这些天已经被崔玉兰反复洗脑,告诉了他们从陈简那里听来的极北之地海参崴之事迹,里面还掺杂了部分她自己的想象。

    山寨的高层在她的渲染烘托铺垫下,几乎每个人都狂热地认为,山寨得此四子,有此良机,必须要全力配合,发展壮大山寨的力量,未来才有更多希望。因此对于崔玉兰的决定大加赞赏,认为寨主知大局识大体,果然睿智英明。

    地方解决了,天机坊正式成立。陈简特地找到崔璞,请他写了“天机坊“三个大字,交给木器坊,黄老汉特地找了块上好的檀木,亲自动手将三个字刻成一块雕花牌匾,然后带领徒弟将牌匾挂在了门楣上。

    挂牌那天,崔璞拉上崔玉兰、邝元达等人过来欣赏,瞅着自己的字,一个劲儿问写得如何,大家自然夸赞,乐得那张老脸像菊花似的。话说回来,老头的字的确写得不错,浸淫数十年笔力,铁钩银划,雍容大气。黄老汉的手艺也不错,尽得其神。

    崔玉兰站在门边,扭头问陈简道:“四头领,你挑的那些傻小子什么都不懂,我很好奇你们如何使天机坊运作起来,制造出你所说的那些个神物。”

    陈简微笑道:“凡事都需要时间,总归要有一个过程。“

    挂牌第二天,陈简召集入选的少年,由叶准对他们进行训话。训话地点在前楼门厅内,四人分主从,在几案后正襟危坐,表情十分严肃,连李云堂都是一本正经莫测高深的模样。少年们则跪坐在草垫上,恭敬地俯首聆听。

    叶准非常严肃地强调了三点要求:一是忠诚,二是纪律,三是保密。凡是做不到这三点要求,将会被清除出去。

    指定原来的十五人做队长,今后每队满员后都将有十个人。

    训话完毕后,陈简宣布:天机坊的人不用做工,饮食全包。每天上午学习,由他们四人分别授课。下午军训,进行队列操练和体能训练。持续时间看情况而定。

    少年们喜悦之余都有点懵,有不做工饮食全包这等美事,说明山寨极为重视。但来天机坊不是干大事的么,现在这是在干啥?学习和军训?不明白归不明白,但必须要照做无误。四头领他们乃是神仙般的人物,这样要求肯定有他们的道理!

    但是所有人中,能粗略识文断字的居然只有区区四人,所以计划中的学习各科知识延后进行。刚开始的学习,只能是教少年们识字。陈简对繁体字还算精通,其他三人就差得远。

    只好让识字的四个少年辅助陈简教学,并且给每个人定下任务,一天必须要掌握二十个字的写法用法,两个月后必须做到能够大致能看懂公文、便笺。完不成规定任务的,第二天加倍,连续三天完不成,就清退出门。

    识字的工具是小块薄石板和碳条,都是现成的。

    少年们识字的热情很高,令陈简有些惊讶,他其实不了解,识文断字在那个时代,普通百姓人家的孩子,想都别想这样的好事!

    下午训练队列和体能,地方就在山寨下的石潭边。石潭向南是平缓的坡地,原先丛生的杂树榛莽,已经应陈简的要求提早被铲除,平整出一块不规则的上百平米还算平坦的地方。

    陈简与叶准担任教官,都手持着藤条,看见谁的站姿不正确、哪个队列走不齐,不由分说扬手便抽,抽到哪里都是一道红印,很快就会肿起来,火辣辣的痛。痛了不允许哭叫,更不允许动,违反的话,整个小队的人一起受罚。

    真的是高估了这些古人,他们中很多人居然连左右都分不清楚,令人无语。犯错的人被陈简和叶准一顿抽,都龇牙咧嘴的,但没人不服气,因为李云堂和黄唯一也在队列中,照抽不误,虽然被抽的次数很少,那是因为人家错得少。一视同仁,服气,真正没啥好说的!

    操练三个时辰,最后一个时辰练体能。令每个少年用最快速度爬到山寨西峰之上,将峰顶被炸碎的岩石,一块块按要求交错放平整。大块的岩石还要求砸碎。

    峰顶被爆破后留下一个数百平米的平台,上面乱石成堆,多数都是三四个头颅大小的,也有磨盘大的,往往需要两、三个人甚至三、四个人合力,搬动起来颇为不易。

    陈简四人在队伍中,干得汗流浃背。山寨的这些少年特别能吃苦,反而觉得爬山搬石头是这一天里最容易干的事儿。虽说如此,一番操弄下来,待到下山时几乎已经筋疲力尽。

    崔玉兰等人站在寨中远远观望,各有疑问各怀心思。

    邝元达端详着,忽然道:“此四子乃知兵之人。练站姿和行进队列似乎简单,其实对养成严格军纪大有好处,久而久之,纪律和服从会成为自然秉性,实是高妙!”

    崔玉兰瞥了他一眼,道:“非但如此,你看这最后这一项,既锻炼敏捷和力量,还培养协作精神。”

    崔璞则皱着眉头道:“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练兵治军这些娃娃人少不顶事,起不了风浪……奇哉怪也!”

    崔玉兰微笑道:“族叔你多想了!他们四人绝非练兵,这我可以打包票!既然我们猜度不到,又何必猜?到时候看结果吧!”

    她扭头看着邝元达,道:“陈公子吩咐的在后山起几座窑炉,要多长时间建好?”

    邝元达道:“这几日抽调人手,正加紧干,四头领要求的几个窑炉样式闻所未闻,要费点儿事,铸器坊的大头兄弟说估计再过半月后能好。寨主,你说四头领要窑炉干嘛,准备烧瓦制砖么?……”

    崔玉兰瞥他一眼,郑重其事对崔璞道:“族叔,附近几个山寨已经派人打听白日惊雷之事。西峰有此明显变化,恐起疑窦,这关系到本寨安危。

    你要让下面人管好嘴巴,否则定当严惩。若有违背,全家逐出!”

    崔璞神情一凛,崔玉兰说重话不多,但说了一定会当真。

    天机坊的所有举动,在山寨中都成了头号关注的话题。

    人们眼见着这些半大小子们日渐变得跟以往不一样,精气神越来越足,眼神明亮身形矫健,走路背脊挺直虎虎生风;眼见着西山山顶被大大小小的石块垒成一个数百平米大略算是平整的圆台后,又被他们日复一日担土上山铺平踏实,现在平整得跟镜面似的;眼见着他们从原先的不识字的白丁,变得现在能磕绊着写一封书信了,人前人后装读书人了。

    更要命的是,最近每到下午饭时间,天机坊那边飘来的饭菜香味,能把山寨里的每个人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据说寨里也只不过提供了一些粮食而已,那么这些熏人欲醉的香气是咋整的?

    饮食男女,这是不变的真理。人们果然还是最关心肚子……

    关心肚子的自然也有几位头领,于是近水楼台,头领们总是在饭时到来,关怀少年们的生活。

    此时,少年们都在前楼的厅堂中,每个人手里都捧着大海碗,里面是垒出尖的面条,面条上有嫩白的野山菇,翠绿的野葱花,还有两个用狍子油煎的小太阳般的山鸡蛋,都吃的嘻溜嘻溜满头大汗的。先吃完的人捧着碗,只能心有不甘地瞅着其他人咽唾沫。

    李云堂在灶间忙活,非常有成就感。他早年考过二级厨师证,和陈简几个结识后一直负责队伍的后勤。天机坊成立后,陈简和叶准忙得脚不沾地,黄唯一一个多月后就到后山烧水泥去了,唯独自己无大用。闲极无聊忽然就对下厨来了兴致,既能验证自己过去所学,又能得众人高看,何乐而不为呢!

    他在这方面的确有天赋。就说那几个头领,如今三天两头跑过来蹭饭吃。若非条件实在简陋有限,山寨里包括山中能找到的调料太少,他觉得自己做的饭菜,都可以令那些人把自己的舌头吃到肚子里去!

    今日,李云堂还为几个头领准备了自己精心蒸馏过的白酒,准备一会儿拿到后堂去,让几个人见识一下什么是酒,这个时代的酒实在是太他妈糟蹋酒的美名了。邝元达那混蛋还舍不得给他那几十坛廖糟般的所谓美酒,一会儿就让他尝尝什么叫美酒!

    牛婶在边上看着李云堂炒菜,默默学习,一边给他打下手。彼时哪里有炒菜这种手法,大家都是要么烤要么炖煮!

    做好的菜,牛婶就让春桃、秋菊端到后堂去。

    她的心中颇有感慨,这几个少年郎真是学究天人,各有各的本事!

    都说君子远庖厨,这话不对啊!

    你看这孩子饭菜做的色形香味,这世间还有比他做饭好看好闻好吃的吗!还有他蒸的酒,哎呀闻一闻就能醉……

    最后一道东坡肘子,将肘子一一盛盘,盘边搭配了数叶薄荷。李云堂对牛婶说:“婶子,锅里我给你留了几块肉,你自个尝尝,看看好不好,回头告诉我。”然后到橱架上抱起一只酒坛,吃力地走去。

    几个人去后堂了。牛婶嗅着透鼻的浓香,看着锅里还剩下的浓香四溢的酱红豕肉,挑了一筷子放进嘴里,骨酥肉烂,不知怎的眼睛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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