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第六章 风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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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方紧急调来救援设备，开始对烂尾楼坍塌底部的部分进行打通作业。5s罗汉戴着黑色骷髅面具沿着路来到关押那个幸存者的地方，隔着铁栅，罗汉一边把玩着打火机，一边与那个绰号叫“娃娃脸”的黑帮弟交谈，满身都是血污和汽油的娃娃脸很快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眼前就是那种既可以给他巨大财富，也可以随时要他性命的人。而他们这种人加入帮派的原本目的，本就是为了求财。

    回到顶层房间，秦商检查了米凯的工作，令人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米凯已经将计划中的剩余部分全部分包给了那些获得入境许可的流亡黑客高手，和那些避开警方视线、正准备外逃的经济罪犯——当然，他们每个人的分工都只是庞大计划里的一个微碎片，即便有少部分人互相通气，也无法拼凑出计划的全部。只是到了这个时候，米凯本人反而成了最可有可无的一个了。

    在检查完米凯的电脑之后，秦商对他的工作大加赞赏，然后将他轻轻推给魏续，同时清楚地吐出三个字：“干掉他。”魏续只是一伸手就完成了这项工作，米凯的头颅被扭转了95度，软软地塌在了肩膀上，继而整个人缓缓的倒在地上。

    合上电脑，秦商将红色头套戴在了米凯的脸上，让杀人鳄将尸体送去楼下的宴会厅，与其他黑客的尸体摆放在一起，布置成畏罪自杀的现场，然后让他和其他手下按计划先行从密道离开，密道随后就被预先安置的摧毁。在监控器上看着他们做完这一切后秦商这才转向魏续，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天该是我们分开的日子了。很高兴能和你这样的高手一起共事。你放心，按照米凯刚才所做的那些，你的账户很快就会有天量的股票收益填充进去，那将会是很大的一笔钱，足够用来交换我的性命了。而且，只有把所有责任都推到米凯身上，你和我才能顺利脱身，否则警方一定会对这里留下的线索进行调查，到时我们一个都走不了。”秦商微笑着说道，米凯已死，对于魏续而言，自己也一样是一个无用之人，所以用最后的利益来拴住对方，已成为最有效的保护自己的手段。

    “你打算怎么走？”许久，魏续才开口说道，看起来他也刚刚做了决定。“我在这里还有一条逃生通道。”说着，秦商合上一道电闸，一道暗门随即从墙壁的一侧打开，“顺着电缆和管线下到底部，就可以找到地铁沿线，只要走到最近的地铁站，就可以逃出生天。”

    魏续点点头，走到暗门之前，拉动几下电缆，确定没有什么陷阱，这才沿着电缆滑了下去。“那么，现在轮到我了。”秦商从衣柜里给自己拿了一身备用衣服装进防水袋之后，这才沿着火焰已经熄灭的暗道，从二楼的一处坍塌位置滑了下去，那里有一个缺口直连到地下排水管渠，相比到处都是摄像的地下铁，从排水管逃走无疑才是最安全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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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突如其来的猛烈风暴在警方成功突袭了位于市郊的烂尾楼之后悄然平息，然而其造成的深远影响却远远没有结束。事件经过一天平静地发酵之后，警方发言人对外公布了初步调查结果：一群年轻黑客遭受黑帮的绑架和胁迫，导演了这场闹剧，而始作俑者却因为未知原因引发内讧，并在自相残杀中导致全部人质死亡。而整个事件的主犯，嫌疑人马龙及其情妇也在事件爆发后外逃，现正在各地通缉中。媒体公开了一些关于楼内血腥恐怖的犯罪现场，同时对警方所作出的正确判断和应对大加赞扬。在报道的最后，警方宣布本案远未结束，其中大量的疑点还有待调查。报道之后，媒体又不失时宜的补充官方将在近期对平抑股市波动和金融恢复方面做出动作，很快市民生活和国民经济就会恢复正常。5s

    风暴，似乎已经过去了。

    刑警队刘队长在现场足足待了三天，一遍遍地推演过去几日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虽然有目击者的供词落入警方掌握，一个名叫罗汉的富商之子和一个因为黑帮内讧而险些被杀的泊车弟幸存，他们将当时的情景拼凑了一些出来，让警方可以对整个事件有一个大致的了解。然而多年刑侦工作养成的习惯，让刘队在无人的封闭现场内进行案情重演时，总是隐约感到另一个黑暗的神秘存在，似乎那个人才是整个事件的真正主谋。

    马龙和阿桃躲在郊外的一间旧宅里，在过去几年中那里一直是他们的安全屋，已经很久没人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了。在警方发动突袭的当天，马先生就从警队内部的眼线那里得知，那两个戴着面具的家伙将东帮上下交易时所使用的财务渠道和洗钱方式都留给了警方，而警方却完全不知他们到底是如何操纵整个攻击行动的。“我们被人出卖了。”这是马龙当时的第一个反应，也许是八指那些老人，也许是新上位的那些年轻头目。不管是谁，只要让警方掌握了帮里的资金流动情况，那么他们就会有大量的证据来对东帮进行全面清洗，很多中层以上的帮内干部都不会幸免。而作为首领，马龙毫不怀疑自己会被那些老家伙第一时间供出，作为帮他们戴罪立功的脱身之计。于是，在警队上门抓人之前，马龙就带着情妇仓皇逃离了作为指挥中心的西餐馆。一个手下都没有带，这让马龙有些担心，来不及带走的宝贝女儿会不会与他们夫妇再无相见之日。

    罗汉此时在区刑警队的问询室里，带着一副毫不知情、被黑帮暴徒绑架刚得到解救的无辜样子，考虑到罗汉的家族背景，警方倒也不便过于为难他，只是对外放出口风，几乎所有东帮的大头目都知道了那个头戴黑面具跟马龙叫板的神秘客，此时正在警局里配合调查。于是在马龙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外面针对罗汉的悬红早已在暗中节节升高。

    除了罗汉，另一个幸存者，在调查案卷中被称为“娃娃脸”的暴徒则最让办案刑警们头疼，不知是受到如何的刺激，那个年轻的黑帮分子已经彻底发了疯，除了在帮派中的绰号，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也难怪，警方的调查人员在看过那间宛如地狱般的，布满了尖刺陷阱的房间之后，大多数见惯了死亡和犯罪场景的警官都被送去做心理辅导，以平复此次事件导致的心灵创伤。而娃娃脸，则在单人牢房里多次自残，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要将他杀死过的人，一个个刻在自己的躯体上，以方便他记住那些罹难者的人数，很快，他的全身就布满了割痕。

    至于最后一个死者米凯，警方在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终于将红头套之名落实在了他的头上。虽然案情仍有疑点，但却找不到任何新的证据可以推翻这个结论。而米凯本人，也的确是整个攻击行动的核心。很快，米凯的生活轨迹和家人情况就被暴露在媒体和络上，两位痛失爱子的老人还要在人们的口诛笔伐之中，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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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星期后，因为证据不足，法庭从轻发落。罗汉被判进入看守所羁押一年——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罗汉在整个事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但进入东帮与马先生谈判的细节却是黑白两道都已知晓的确凿事件。因而罗汉对此并无异议，更何况在警局的审讯室里，罗汉已经从周围的人那里深切体会到大人物通过权力所带来的压迫感和满足感，这让他甚至有些跃跃欲试，打算前往看守所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

    然而事情可并不如想象的那般顺利，从警局押往看守所的路上，一辆重型卡车突然从岔路上闯红灯而来，猛地撞在押送犯人的警车一侧。并且司机在撞击后并未采取制动手段，反而是重重踩下油门。警车被重型卡车推出了至少二十多米这才停下，卡车司机夺路而逃，运送犯人的两位警察则因为重伤而歪着头倒在窗边。负责检查现场防止行动失败的黑帮杀手拿着手枪检查了一下，确认车里三人已经昏迷了过去，这才用打火机点燃了汽车下方流淌出来的汽油，然后扬长而去。

    火焰很快就将警车包围，烟雾中，罗汉悠悠醒转，很快就看清了自己的危险处境。脚踢，喊叫，却无法叫醒前面两个受伤昏迷的警察，罗汉开始绝望的踢向警车另一侧的车窗和车门。幸好押送他这种低危害性罪犯的汽车并没有安装防弹玻璃，因此罗汉很快就在车窗上打开了一个缺口，从火焰包围的缺口里挣扎着探出身去。在转瞬即至的死亡面前，火焰和锋利的玻璃碎片将他的脸、身体和手臂划出大量的伤口，罗汉也在所不顾。身体从缺口落下，在满是汽油的地上打了一个滚，罗汉带着满身的伤痕挣扎着站起，跑出几步之后，这才无力的重重倒下，体表传来的可怕痛楚，让罗汉昏迷了过去。

    再清醒，已经是几天之后，电视的媒体上不断抨击着这次事故对嫌疑人身体造成的伤害和痛苦，同时要求警方彻查真相，找到肇事者。罗汉全身缠着绷带躺在医院的特别加护病房里，一个警官守在病房的门口。因为全身大面积烧伤和切割伤，罗汉已经失血过多，虚弱并面临毁容的结局，几天之后才在律师的帮助下，离开医院，办理假释回家休息。

    愤懑，仇恨，罗汉在歇斯底里的破坏了家中的一切家具之后，这才慢慢冷静了下来，他看到了墙角丢弃的那个黑色面具样品，那是之前设计面具时留下的。虽然之前留在警局里的那个面具做工更为精细，但眼前这个带着缝合痕迹的如同疤脸的黑色骷髅面具，却散发着更多邪恶和死亡的气息。看着面具，罗汉慢慢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