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第一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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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帮龙头豹哥的突然身亡，就如同一湾死水被丢下一颗石子，墨城地下世界原本平静的江湖随即掀起了阵阵波澜。5s先是分布在全市各区共计二十五六处夜总会、电子游艺厅和台球室附近收数的型犯罪团伙被东帮各分区老大亲自带人扫荡，首要分子失踪，余众并入各自团伙。之后各分区头目也为了争抢地盘而大打出手。几乎每个分区的堂口，都在为觊觎龙头之位而做着准备。

    还不到一月时间，刑警队长罗少威所属市局刑警队重案组的案头上就摆满了近一人高的调查案卷，里面除了些街头械斗闹出人命的恶性治安事件外，还有一堆郊区和市内山地公园里不断发现的被黑帮分子处刑抛尸的重大案件，这让罗少威队长在警队里的脾气一天差上一天，而那些明显猜到凶手是谁，却苦于没有证据抓人的罪案更加重了这一点。

    在这段时间里柯守仁和坤叔山狗阿财在四喜酒楼二层闷了大半个月，从公墓守陵回来，柯就把母亲接到酒楼同住，白天送去老街坊处照顾，晚上才去接回。几人按八指的吩咐暂避风头，以免有人趁着豹哥横死，东帮群龙无首时来找他们的麻烦。酒楼兼酒吧的生意也只能暂停，五人遣散了伙计，每天只能抽着烟面面相觑，焦急地等待八指的下一步指示。

    这真是个漫长枯燥的夏天。

    葬礼一个半月后，八指派人接柯等人乘车来到港区码头，黑色商务车在密集高耸的集装箱堆场里七拐八弯，最后停在一处用集装箱改建而成的别墅式码头办公室外。

    穿过大堂，办公室正中一群打手正围着一个瘫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其中两个身高体壮的红棍正在用白毛巾擦拭拳头上的鲜血，山狗在背后悄悄捅了捅柯说道：“是陈升，豹哥的司机……”

    柯没有作声，默默地带着四个手下走到办公桌前，恭恭敬敬地行礼，说道：“八叔，我们来了。”

    高背老板椅慢慢回转过来，八指一手掐着雪茄，一边看着柯，目光在五个人的脸上游移不定。不过一月未见，八指似乎苍老了很多，眉间平添了不少皱纹，两鬓的发根也隐隐露出霜寒。好一会八指才开口说道：“你们过来了……来……”八指站起拉着柯走到陈升和一干打手面前：“我的人查到，陈升和阿豹的死多少有些关系，所以今天让你们几个过来，也算做个见证。”八指的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看到陈升依旧昏迷未醒，八指有些不耐烦的吩咐手下道：“弄醒他！”

    很快一桶混着冰块的海水泼向陈升，疼痛和冰冷的双重刺激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陈升，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捡重要的说，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陈升看到站在八指身旁的柯守仁，和站在下手的山狗坤叔等人，立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八叔，豹哥的死真的和我没有关系，我发誓……”一个打手闻言一记重拳打在陈升的右肋处，陈升被打的双臂撑地猛的咳出一大口鲜血。“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打手骂道。

    “陈升，光出卖豹哥这件事你就已经活不成了，想保住家人的话，你最好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另一个打手威胁道。八指伸手阻止了手下再次动手，挥了挥手指让陈升继续说下去。

    “我说，我什么都说……”陈升挺起上半身继续跪在地上，“是叔公，半年前叔公让人绑了我女儿，让我随时汇报豹哥的去向……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你女儿呢？”八指看似随口问道。“当时我答应了之后他们就把我女儿放了……不，不，八叔，求你不要动我女儿，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陈升突然意识到八指的意图，苦苦哀求道。

    “你放心，我和阿豹一辈子都讲究道义这两个字，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动你女儿。不过你跟了阿豹这么久，总该知道欠债要还的道理……”八指轻轻拍了拍陈升的肩膀说道。

    “我明白……我明白……全凭八叔吩咐。”陈升磕头如捣蒜般哀求道。八指转身从办公桌里拿出一把做工精美的带鞘匕首，手一扬，扔在陈升面前，“这把匕首你带去，别弄脏我的地方……死之前你去给叔公带个话，就说我已经都知道了。”八指吩咐道。

    陈升略微犹豫了一下，这才抓起匕首慢慢的站了起来，“求八叔放过我的家人，谢谢。”说罢向门外走去。柯看着他的背影，狐疑地声问道：“八叔，就这么放走他？”

    八指看向柯，容色渐渐放松下来，用一个父亲对儿子的语气说道：“守仁，等有一天你坐到我这个位子的时候，就知道画地为牢是什么意思了。”说完八指笑了起来。

    柯还是一头雾水，老成持重的坤叔在背后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柯才将话又咽回肚子里。

    “好，第一件事处理完了，然后是第二件。5s”八指回到老板椅旁坐下，随手拿起火机点燃了熄灭的雪茄，吐出一口烟后问道：“阿坤，阿狗，你们四个以后还想跟着守仁么？” 八指的声音再次变得威严起来。

    坤叔等人马上明白八指话中含义，是问他们愿不愿意再跟着柯涉足江湖事，这与当初豹哥承诺他们过平静生活的约定背道而驰，四个人都犹豫起来。

    “你们不用担心，我这里还有很多正行的生意需要人去搭理。如果你们不想以身涉险，我也可以给你们安排一份合适的工作，算是我替阿豹尽一点心……”八指温和的说道，一改之前的阴鸷之气。看四人没有回答，八指继续说道：“但如果你们还想跟着守仁，那就得跟他一路走到底。因为过了今天之后，你们再也无路可退。”

    “八叔，我愿意跟着柯老板。”第一个说话的是山狗，无论出于江湖道义还是私人恩怨，作为豹哥多年的心腹，山狗很清楚豹哥安排他去辅佐关门弟子柯守仁的真正用意，“扶上马，送一程”这是当初豹哥的原话，因此山狗并不需要过多考虑就做出了决定。

    “八叔，我也愿意。”“我也愿意！”阿财和大头接着说道，只不过这两人的语气多少还有些犹豫。

    “我看我也没有什么选择，反正我没有家人……我愿意跟着柯老板。”最后说话的是坤叔，而当他开口之后，八指由衷微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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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豹哥没有看错你们。”八指欣慰地说道，目光停留在坤叔山狗身上。末了，八指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墙上的幕布掀开，幕布下是一张做满各色标记的墨城市地图。

    “阿豹这次出事，东帮四分五裂，虽然多年前我就已经金盆洗手，不愿再涉足江湖事，不过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我还是要出来做点事的。”八指示意让柯坤叔等人上前细看地图。

    “这张地图上标着东帮在墨城所有的会馆和堂口，大多数是阿豹和我亲手打下的基业。现在豹哥不在了，帮里各分区的管事已经开始抢占地盘发展势力……由着他们闹去，不过最重要的几个区域，不能落在外人手里……”八指用手指了指着地图上用红色图钉标注的几处大型仓库。“这几个地方对港区的业务往来很重要。相比那些夜总会和酒吧，这里赚不到什么钱。但如果落在外人手里，以后我们的生意就要看别人的脸色去做，迟早被人送到警察手里。”八指回头看着柯守仁，说道：“所以你先从这几处仓库入手，好好利用这些地盘来培养壮大你的势力。我会给你些人手，再给你足够运营的资金。你好好做，很快就能稳住阵脚。到那个时候，我们再考虑其他事情。”八指最后将手掌放在地图上轻轻一拍。

    “是，八叔。”柯有些懵然地看着地图，机械地回复道。“守仁，你要记住，你是豹哥的徒弟，你既入了此门，就要做你该做的事，躲，是躲不掉的。”八指宽慰了两句，“更何况，如果你一点实力都没有，不要说给豹哥报仇，就是你想自保都不可能。毕竟，整个东帮上下都知道你是豹哥最后的门生。”

    “是，八叔。”柯这次回答干脆了很多。

    “好，好……”八指拍拍柯的后背作为勉励，这才笑着转向山狗坤叔，“阿坤，以后你多帮帮守仁，有些事如果他不懂怎么做，你就多提点提点。不过你要记着一点，柯守仁，才是你的老板……”“是，我明白的八叔。”坤叔恭恭敬敬地说道。

    “阿狗，你以前习武的武馆，东帮从未过问过，而且每月都会有一份例钱送到各位教头手里。现在一切照旧，只不过我会对一些武馆加大投资，放些人进去日常训练……你没意见吧？”看到山狗还有些犹豫，八指继续说道：“你放心，送去的人底子都很干净，不会影响武馆的声誉和正常运营，他们也不会做任何违法的事。那些地方只是提供一个日常训练的场所，这些人以后是专职进行比赛的，不会参与帮中事务，除非你们遇到烦……”看到山狗缓缓点头，八指满意的说道：“那么，你的那些师兄弟由你来出面摆平，人选我稍后会给你送去，都是些履历干净的年轻人，希望他们将来能为你们所用，不管是在赛场上，还是在战场上。”

    “让阿正和阿耀过来。”八指随手对一个手下说道，“顺便把这里收拾一下。”八指又对其他手下吩咐道。一众部下这才手忙脚乱的将之前留在地上的血迹和水渍清洗干净。

    几分钟后，两个身穿名牌西装的青年走了进来，“让我介绍一下，这是柯守仁柯老板。”八指明显对两人颇为礼遇，介绍了柯之后又转向其中一个年轻人，说道：“这是阿正，陈孝正，我这里的会计师。这是阿耀，蒋天耀，我的私人律师。他们两个都是信得过的人。而且，你也需要他们的建议……你一定要牢记这一点。”八指着重强调了这一点。

    柯一边与两人伸手相握，一边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八指继续说道：“阿正会帮你理顺那几间仓库的账目，那些人这几年私下拿了公司不少好处。5s你也不必和他们计较，只要他们肯听你的，你就可以留下他们继续做事，慢慢再动手不迟。但如果他们不肯听，那你就让阿狗去家法处置。”柯闻言胃里一阵抽动，他大体上已经猜到执行家法会是什么场面。

    “是，八叔。”山狗沉声应道。“这几个人以后就跟着你做事。”八指手指划了一个圈，之前拷打陈升的一众打手随即向山狗和柯守仁行帮规礼。“以前他们也是豹哥身边的人，从今往后他们就是你的人了，柯老板……”八指接着说道，柯知道这是八叔在给自己撑场，马上对着八指恭敬地回了一礼。

    “此外，你们的酒楼最近大半个月都没有开张，养不起这么多人口。不过没关系，需要用钱时你就去找阿正，他可以帮你解决所有用钱能解决的问题，你放手去做，不要有顾虑。”

    “至于阿耀，以后他就是你的私人法律顾问。你记着，只要是帮里的事，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要有阿耀在场，不要给警察留下你的任何把柄。帮里的那些人，可很擅长在这方面动手脚……”八指不屑的说道。

    “多谢八叔栽培。”柯恭恭敬敬地对八指说道。

    “这些账簿你们拿回去，以后那八间仓库就是你的了，不要让我失望。”八指最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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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别八指，柯守仁领着一众手下离开码头区，在港口路高架桥边先与阿正阿耀留下名片，又相约翌日去四喜酒楼商谈相关事宜，然后两人开私家车返回。

    送走两位白纸扇，柯接着吩咐山狗记下十二个打手的联络方式，只留下两个地位较高的红棍随其前往武馆安置，余众暂令回家等候消息。柯又让大头去采办地图、保险柜等必需品，然后才领着坤叔和阿财抱着八间仓库的账本返回酒楼，找来工人在二楼给新来的伙计辟出一间隔断来做办公室。看着酒楼二层逼昃的布局，柯第一次感到自己原来熟悉的这一方天地居然如此狭。

    叮叮当当的忙到傍晚，大头采办物品回来，帮着阿财在办公室的墙上订上地图，又将八间仓库用红色图钉做好标记，一如之前在八指那里所见。

    楼下有人敲门，众人本以为是山狗回来了，阿财开门之后却不认识。来人直接说找柯守仁，柯原本在认真看着地图，听到楼下动静，安排坤叔大头继续收拾，自己下楼见客，原来是烟城的吴远。

    “我有麻烦了……”寒暄之后，吴远拉着柯直奔主题，柯随即安排大头上茶，除了坤叔，其他人一律去楼下休息，“发生什么事？”泡好茶屏退大头之后，柯慢慢问道。

    “你知道敦叔在的时候，我们一家是靠着豹哥的关系才在墨城立稳脚跟，做这红酒生意的……”吴远有些防备的看了坤叔一眼。“没关系，坤叔是自己人，不管你有什么麻烦，坤叔都能帮你想到办法，你放心便是。”柯守仁宽慰两句。“我一定尽力而为。”坤叔自谦地说道。

    “好，我信得过你。”吴远擦了擦额角上的细汗，继续说道：“我记得以前和你说过，墨城的红酒生意都掌握在各个帮派手里，以前因为有豹哥罩着，我送酒的那几家客人都不曾为难过我，不过现在豹哥出事……”吴远心地看了看柯守仁的表情，却没看出任何情绪变化。“前几天我的那些客人突然翻了脸，不再进我的酒，这大半个月我厂子里的货已经全部积压，工人的工资都快发不下去了。”吴远摊摊手，对柯诉苦道。

    “等等，我问一句，”一直沉默听着的柯守仁开口问道：“红酒生意怎么会掌握在帮派手里？我一直不明白这一点。”

    “哦，其实并不复杂。”说起本行，吴远似乎有些兴奋起来，一扫刚才颓唐的样子。“红酒买卖和白酒不同，白酒的历史远超过红酒，而且虽说一千年前就已经有红酒经西域流入我国，但老百姓对红酒的认识还是远远比不上白酒。”

    “所以卖红酒比卖白酒要简单很多。白酒不好卖，老百姓认品牌，杜康西凤茅台，你出一个杂牌老百姓根本就不会多看一眼，根本就没有生存的空间。但是红酒就不一样了，只要给自己的红酒品牌起一个响亮的名号，老百姓就分不清楚你的东西到底怎么样，只能按价格和口感来决定。但红酒的品质他们又分辨不出来，这样一来红酒好不好就只有卖家最清楚。”

    “而做红酒在技术上也非常简单，一般国内的红酒都是从法国意大利运过来，那些红酒商人除了镇店的真货舍得出大价钱购买，其他的大多都是掺着假卖，所以利润自然很高……”“这怎么掺假？”柯问道。

    “这么说吧，我在法国的供货商一年能做一百桶红酒，”看着柯没听懂，吴远继续说道，“我说的是橡木桶，很大的那种，一桶红酒差不多能装三百瓶，也就是五十箱，一般都是六瓶一箱。”吴远一边说一边比划着箱子的大。

    “这一百桶葡萄酒就是当年出产的新酒，口味和价格都不好，而且我这里进货只能进瓶装，拿不到酒桶……所以我是按一瓶不到一百的价格收购过来，这还包括了运费和关税。当然有时候赶上葡萄年份不好，五十甚至更低我也能拿到，而且我的进价还不是同行里面最便宜的……当然我的卖价也不是最贵的，一般当年的进口红酒我可以卖到二百到五百之间，这得看市场的实际情况。”

    “大多数红酒商人都不会当年进货当年就卖掉，这样的利润其实还不够租用仓库的费用，所以大多数都是拿回来的红酒在地窖里放三五年以上才会拿出来卖，对外说是橡木桶窖藏多少年，其实就是普通的瓶装酒，比起橡木桶差远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提升价格，还利用降价噱头让老百姓觉得自己赚了便宜。”

    “这还都是我这种合法商人的做法，靠着本经营，量大取胜，要么直接去法国买下一个酒庄来存酒，要么就在本土做酒。至于那些不合法的，办法就更多了。”吴远喝了一口茶，也顺便卖一个关子，来观察柯守仁的反应，不过柯守仁脸上的表情就像木头一样。

    “良心一点的，自己有兑酒工厂，可以把自产的葡萄酒装瓶混在进口葡萄酒里贴牌出售，或者买橡木桶自己打水勾兑装瓶，至于打多少水，就看个人良心有多少了……如果你看到葡萄酒的瓶口是蜡封的，那有可能是真正的进口货，在国外按配比补上水分再装瓶的，毕竟橡木桶里窖藏，流失水分很正常……国内厂商一般不愿意伪造蜡封来冒失去供货商的风险，除非他的酒压根就不是国外的正牌货。”

    “而那些亏心的就会将进口葡萄酒和自产的劣质酒相混合，再一起灌瓶出售。甚至直接把自产的劣质酒贴上进口标志，再用海关发货、到岸退回的方式返回国内，来冒充进口货。不过更不能原谅的，是有些假酒贩子用酒精和色素勾兑成假酒出售，简直就是无耻至极。”吴远越说越兴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才继续说道。

    “所以无论哪一种红酒买卖都可以带来非常高的利润，有些甚至比色情业和赌博更容易赚到钱。而夜总会、酒吧这些地方，也一般都会将假酒、色情和赌博放在一起兜售，毕竟去那些地方消费的人，也不太在乎酒水的质量和价格，所以这就需要一个有实力的帮派来保护。最少，也得让人看着场子，免得有人来捣乱。”

    “哦，我大体上懂了。”柯点点头，然后就没了下文。吴远脸腾地一下子激动地红了起来，却又不敢直说：“柯……柯老板……难道就没什么办法帮帮我么？”吴远一脸的可怜相，“我听说你和海港船王八指叔，很熟……”

    “这事还真不能麻烦八叔。”柯淡淡地说道，脑子里却在盘算着办法。“坤叔，你那里有什么办法？”

    “我这里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坤叔和柯交换了一个眼色，“毕竟我们的酒店暂时也没办法营业。”坤叔顿了顿，好整以暇地盘起了一条腿。

    “那就是说没有办法了？”吴远嗫嚅着说道，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柯说道，坤叔也点了点头。“说起来你来的也巧，我手里恰好有几间仓库可以使用，你可以把货暂时都存放在我这里，我不收你的管理费，也暂时不收这批货。当然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先支付部分定金让你度过难关。”“不用不用，我们都是好兄弟，信得过，信得过……”吴远看到有转机，忙不迭的说道。

    “不过有个条件要先说好，回头我会给你两间仓库的地点，一个用来放原装进口货，另一个放你们自酿的或者其他形式的红酒。以后这条规矩不能变，因为你的那些硬货我得用来打开市场和人情往来，劣质货不能用在这些用途上……如果你不按我的规矩来，那我们所有的交易就马上终止，我还要你赔偿我所有的损失。”“我明白，没问题……”吴远赶紧答应着。

    “至于原来的那些销售渠道，忘掉他们吧，墨城的市场很大，足够你用。”坤叔最后补充道，柯点点头，说道：“你先回去，我这里准备一下。我会再联系你，到时候你准备车往墨城送货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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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吴远，山狗也返回了四喜酒楼，柯守仁打发大头和阿财去厨房置办晚饭，拉着山狗坤哥进了办公室进行闭门会议。

    “坤叔，吴远的红酒生意你怎么看。”柯守仁站在墨城地图前一边看着地图一边问道。

    “这可以是我们的一个机会……介入到那些夜总会和酒吧生意的好机会。”坤叔走过来，指着地图说道。“仓库本身赚不到什么钱，酒吧和夜总会就不一样了，所以现在各分区管事都在争抢这些肥肉。不过眼下我们还没有能力去做，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仓库抓在手里。”柯和山狗都点了点头。

    “那么，东帮一直是靠什么运作的，我是说都做哪些生意？”柯将几个月来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

    “东帮的生意大部分以博彩和钱庄为主。”山狗说道，双眼似乎陷入沉思一般。“墨城郊区的大部分城镇乡村，都有帮里控制的六合彩和赌场茶楼，有时候城里抓赌的时候，一些有钱人就会到乡间别墅里办几场赌局，虽然我们只是抽水，不过参与的赌客越多，赌资越大，我们拿到的好处就越多。”山狗做过豹哥多年的司机，对一些生意上的事了解甚深。

    “而钱庄主要给那些中企业和私人业主提供贷款服务，只不过利率要高上不少。很多赌场也是从钱庄拿钱给赌客放贷，相对应的，就有收债公司……”山狗顿了顿，“以前一些地方砍手砍脚的新闻，大部分是收债公司做的，现在文明一些，大多只是用红油漆在债主家的门和楼道里写字，让债主不敢回家，过几天受不了了也就还上了。只不过帮里和这些收债公司都是垂直管理关系，只有那些上层才是我们的人。底下具体做事的大多是雇来的不入流的混混，没事时都是放大假，有事才召回来做事，而出了事就拿他们顶缸，所以这些人也不受帮规的制约，杀人放火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东帮除了博彩和钱庄两大支柱外，就是夜总会、酒吧、歌舞厅、按摩洗浴和中西餐馆，这些地方有的是帮里弟兄年纪大了转向白道生意开的，帮里只收个管理费和安排门童以及泊车弟这些眼线的活，并不直接参与管理。有些则属于帮里一直留下的产业，由各分区的管事亲自打理，每天的流水除了留下自己那份以外，都要上缴到社团的财务那儿。一般像这些地方，每月上缴的利润都还不错，虽然比不上博彩和钱庄，但谁控制的地盘越大，谁说话就越有分量，毕竟他们也给帮里赚了不少钱。”

    “除此之外，就是下层那些四九仔看得球场、旱冰场，没事抢抢学生，收几个弟，平时很少缴纳会费，只有帮里出了大事时，才会找他们来凑数撑撑场面，平时大多都是些不受待见的流氓。只不过偶尔有些为首的草鞋人脉广、路子宽，能得到龙头和各分区香主的看重，慢慢提到红棍。但总的来说，这些人大多数一辈子也就是个跑腿的，混到老什么也不是的大有人在。”看到柯满脸都是疑问的表情，山狗突然明白症结所在，赶紧补充道：“四九仔就是底层不入流的混混。草鞋是这些混混的头领，算是帮里最低层的成员。白纸扇就是各堂口的文职人员，有的是军师，有的是账房，还有的就是律师什么的。红棍就是堂口底下每个组的领班，做得好的，就能成为香主的心腹。”

    “就这些么？”柯守仁第一次听到东帮内部的很多事务，感到很新奇，见山狗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还有几个疑问却不便说出口，以免有失身份。

    “对，帮里的事务差不多就只有这些，豹哥当年曾立过帮规，黄赌毒我们只能沾一样，所以最后就只留下一个赌。不碰女人不碰粉，是咱们帮里一贯的规矩。”坤叔看出柯守仁的疑虑，于是替山狗补充道。

    “帮里是有很多夜总会、酒吧和足浴店，不过帮里从没干过逼良为娼的事，那些女人自愿做鸡，我们也就不受帮规的限制。”山狗继续说道，“而且那些舞姐也不属于社团成员，只有给他们拉皮条、看场子的草鞋才是帮里的人。所以黄这一条，我们也不算犯规。”柯听了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没有再说什么。

    “只不过现在豹哥不在了，东帮还会不会按着帮规来，不碰女人不碰粉，可就说不准了。”坤叔叹了口气说道，“八叔让我们管仓库，不知道是不是也是怕有人私运女人和毒品从港区出境……”坤叔的话没有说下去，柯倒是被他点醒，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做？”思索良久，柯守仁心里有了些计较，这才开口问道。“明天阿正和阿耀过来，咱们带着账本去仓库对账，先礼后兵。若是让我们查，那么以后就还是兄弟。即便是手脚不干净的，我们也不会太过为难。但若是不让查，那么八叔给的那些人就可以派上用场了。下午我在武馆试了试，那两个红棍相当不错，矮个子那个铜虎学过综合格斗，出手狠辣，而且手上沾过人命。如果想让谁消失，他是不错的人选。壮一点的那个叫肥龙，和铜虎同一天入会挂的蓝灯笼，以前是职业拳手，打过不少职业比赛，后来因为打黑拳被取消资格，入了社团以后很快就升成红棍，豹哥也一直想提拔他做个双花，只是还没等到机会……”山狗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其实我倒是希望他们不配合。现在有八叔撑着场面，我们尽可以在这个时候闹上一闹……”坤叔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只要第一战打响了名号，我们后面的路就好走很多。所以说起来，阿狗，你的那些徒子徒孙们能不能借着用一用？壮壮声势也好。”坤叔看着山狗说道，山狗犹豫再三，终于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