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老爷轻咳两声“似这等简单问题,师爷自会于你们说得分明,老爷也就不在多言了。”说罢瞅了师爷一眼,声说道“今晚金山酒楼我做东。”师爷无奈,走下堂来,便走便想主意:绕圈说吧,绕的都晕了就退堂。来到那位男子身前,“岳公子是吧,我看你仪表堂堂,丰神俊逸,想必是那家公侯的少爷。出口成章,腹有锦绣,他日必是国家栋梁”“不敢当,可在大堂上岂敢言身家,身为师大国子民,粗读两年书,上未报得社稷,下为报得父母,师爷你过奖了”男子道。师爷又道“婚配否?我有一表妹,才貌双全,温良淑德,乡邻皆夸,我有心牵此红线,当然,我们虽是初见,但我对你可谓是一见如故。要不你这就随我前去相看,拜见岳父母。”
县老爷再堂上一听,心中暗乐:师爷真有你的,说媒拉牵都到大堂上来了。
岳公子连忙推说不可,旁边一位女子插言:师爷保媒之事不急,先断了我们的争端再说。师爷一拍脑袋:“对,对。二位姑娘尊姓大名,可否告知?”“师爷您不用客气,可叫我阿高,那是我妹子可叫她阿兴。”“看两位姑娘天香国色,又精通诗词歌赋,堪堪两位大才女,婚配否?在堂两班衙役兄弟未婚者不再少数,可有相中之人,不如去得后堂,让老爷夫人一一为二位姐说说众衙役兄弟的优劣才能。像那左排第二个衙役,名唤连冲,虽不够俊逸,但家境殷实。再看右排第三个,名叫彭刚,身强体壮,武艺高强。还有那个雷张,精明干练,一张巧嘴,逗的人笑不停。当然,婚配还得双方愿意,我觉得凭二位组的风姿,兄弟们应该不会有意见的。但那我也要问一下,兄弟们对这二位姑娘可满意?”堂下一班衙役早就笑做一团,纷纷附和。师爷满意得点点头,后又指着捕头骂道“路紫,你跟着起你什么哄,心我弟媳揪你耳朵。”堂下更是轰然大笑。
名为阿高的姑娘急红了脸,名为阿兴的姑娘却抿嘴而笑。岳公子看两位姑娘面露尴尬,忙解围道:“师爷,不要取笑两位姑娘了,还是赶紧断我们的争端吧。”“这如何担当的起,我如何敢取笑两位姑娘,这真是在下一片好心。莫非公子对两位姑娘有意,那我真是多事了。”“师爷,快断!”阿高姑娘急道。师爷见无法推脱,便说:“断也不难,我请问岳公子阿高阿兴两位姐,你觉得哪位容貌更胜一筹啊?”“这,这和所谈事情有关吗?”“有,但说无妨,想必两位姐不会介意”师爷转向阿高阿兴,二人均颔首。“阿高、阿兴两位姑娘都是羞花闭月之貌,难以评断,若非要说孰高孰劣。二位姐海涵,阿高姐更多些英气。”“岳公子所言极是,二位姑娘均艳丽异常,阿高姑娘多些英气,阿兴姑娘多些柔美。听岳公子所言似更欣赏阿高姑娘,而鄙人则觉得阿兴姑娘美貌更胜一筹。俗语有云“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书画琴那种艺术形式更唯美,就好比询问阿高阿兴哪位姑娘貌更美,因人而异,各有所好罢了。似这等问题,鄙人也是粗谈,三位若觉不妥之处,可以请教我家老爷。我家老爷可是要文能文,要武能武,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策马定乾坤。三班衙役兄弟,武艺各有所长,但皆敌不过老爷三招两式,我们几个主簿师爷平时里经常夸耀文才,彼此不服,但都敬服我家老爷。再有我家老爷为人慷慨豪迈,尤其愿结交俊才英杰,看三位不凡,不如咱们退得堂去,请老爷做东宴请三位。”师爷说完眼瞅县老爷。
县老爷正喝茶水,开头听师爷说的头头有道,心中暗喜,后来又听赞美之词更是觉得师爷会办事,最后听到请吃饭,那茶水直接撒了一身。“师爷所言有理,但终不能让人信服,孰高孰劣,应有定论,还请老爷明示。”岳公子拱手道。师爷一看这场景,冲老爷双手一摊,意思是我没糊弄过,您老人家来吧。县老爷怒瞅了师爷两眼,端起笔洗,误作茶碗抿了口,低头看见衣服上刚才溅的茶水和茶叶,计上心头,说:“这个,老爷我喝茶不慎,污了官服,待老爷换洗之后再与尔等辨析,师爷你先自行安排一下”说完起身就要走。
师爷一看老爷要走,要把自己晾这儿,一狠心说道:“一句话的事,老爷您明断了得了啊。”老爷这个气啊,师爷你这可是卖老爷啊,退了堂就革了你这个师爷,卷铺盖给我麻溜儿地滚回老家去。县老爷重新坐下整了整官服,喝了口茶;捋了捋胡须,又喝了一口茶;整了整官帽,接着喝了口茶;挽了挽袖子,命师爷去后堂倒杯茶。“这个,这个,这个,这个问题好比喝茶……师爷你怎么只给我一人沏茶,还不快去给三位青年才俊看茶!”
县老爷说完,抬头看见衙门口站定的高三娘和余凯凯他们,心想: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能惹的高三姐怎么也来凑热闹,怪不得今早起来就听树上的乌鸦叫,夫人还偏说是喜鹊,喜什么喜,到不了晚上,我就得找扁鹊!“高三姐大驾光临,恕卑职有失远迎。”县老爷下得大堂忙施礼,相让高姐进堂。“葛大人,折煞女子了,女子怎么担当得起大人如此大礼”高三娘忙还礼。
县老爷瞥了一眼被捆的余凯凯和老姜,心道:两个倒霉鬼,偏偏惹这个泼辣的丫头,真是和老爷我一样倒霉透顶了。进得大堂,县老爷指着岳公子三人说道:“高姐,在下现正为这三位青年才俊断案,一时间难以明断,请暂到后堂休憩,容后再请过堂一叙。”高三娘心中颇不耐久等,又见县令和师爷推诿不决,直言道:“恕女子冒犯,我在门外已听明三位的事端,无谓就是争个第一,依我看画最美,字什么的,都没有画美。”岳公子思索片刻说“姐,可有让人信服的理由?”“理由嘛,没有,我就觉得画美。”高三娘心中已颇对这三个掉书袋的不以为然了。岳公子笑了笑说:“看来还需要等县老爷亲自断决。”
一旁被捆了半天的爻,一听还要等,急的扯着脖子喊道:“画不美,字美!信服的理由就是:我娘啥也不稀罕,就稀罕写着字的纸。是吧,余凯凯。”“这个,其实哪个美与不美并不重要,像艺术形式这样的东西,也只有你们这些富贵家的子弟姐才会有心思琢磨。像我们这些每天为糊口奔波的人,哪里有空闲琢磨这个。你们手中的画、手中的字、琴上的歌,都不美,比不上我们贴的年画,挂的对联,哼的山谣。”
岳公子沉默片刻:“哥何处此言?”
阿高更是生气道:“无知的子满口胡言,年画粗糙,对联无趣,山谣更是不登大雅之堂,焉能称得上美!!”
阿兴则颇有深意地看了余凯凯一眼。
余凯凯气呼呼地说:“艺术形式、美这些东西,听来就很吓唬人,你们这些贵公子、娇姐偏喜欢这些颠三倒四的东西,为此还要上公堂论断,真是穷极无聊!我们山野村夫本不愿也不屑谈说这不能吃穿用度的美,但要说我就告诉你们,年画美是因为喜庆,对联美是因为红火,山谣美是因为英秀妹子喜欢听,爻喜欢唱。
阿高气急败坏道:“野子,真是一派胡言!”
岳公子似有所悟:“你是在说艺术不实用,可实用了艺术还是艺术吗?这个问题似乎更深奥些。”说罢,望了一眼县令似有询问之意,县太爷惊得一生冷汗,心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师爷救我!
阿兴抿嘴笑着,说道:“哥说得有理,吃不得穿不得的东西,争着也没意思,倒不如砍柴种菜来的踏实。阿姐岳公子我们还是告辞吧,不要再劳烦大人和堂上诸位了。”
阿高一跺脚,率先走出衙门,阿兴紧跟着,岳公子念叨着艺术和实用也出了衙门。
县太爷和师爷长出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高三娘见此就要说自己的事情。县老爷忙坐端正道:“高三姐,您不必多言,下官已有计较,您尽管放心,先去后堂品茶,一会儿容下官面禀。”
“好,可千万不能轻饶了这三个无赖!”说罢,愤愤转身而走。县官看高三姐走远,命衙役给余凯凯等人解了绳子,说道:“三位快走,别让高三姐再撞上了,否则老爷也得挨一顿臭骂。”余凯凯等人慌里慌张得挑着担子出来,一路跑回家。
师爷一阵苦笑说道:“大人,这高三姐每天都要折腾上几回,何时是个头啊。”大人瞅了瞅后堂,低声道:“以后高三姐再来,就说我生病了,”顿了顿,“你看着处理。”说完转身去后堂。身后传来一声哀嚎,县令坏笑道:“死师爷,让你出卖本老爷我。”
一路跑,三个人翻过一座山,才敢慢下来,爻气喘吁吁道:“疯婆娘,胡搅蛮缠不讲理。”紧接着大喊:“咒你烂嘴烂舌烂鼻子,咒你一辈子嫁不出去,嫁也只能嫁个缺米少柴的穷乞丐!看你霸道不霸…霸…”爻喊得正卖力,突然从天上掉下个黑乎乎的球,直接把爻压趴在地上。
余凯凯、老姜着实吓了一跳,费力地把压着爻的东西翻到一边,一阵揉搓爻悠悠得缓过气来,哼了两声。这时就听旁边有人也哼哼唧唧,虚弱地呻吟“摔死我老人家了,可摔死我老人家了……”三个人惊异地看着那个黑乎乎的球,这才发现,原来是个人还是个老头。可这老头长得也太不像人了,四肢短,肚子滚圆,脑袋硕大如斗,脸上还真是烂嘴烂舌烂鼻子,还一脸的大胡子长眉毛。
爻见是个人来了气了,骂道:“砸着我了,你还驴叫唤!长眼睛了吗!”老头一听,一个骨碌站了起来,如猿猴之矫捷,猎豹之轻盈,一点虚弱之态也没有,声如洪钟地说道“子真没教养,老人家我好端端地要上吊,偏你一嗓子,惊得我摔了下来,我还没找你算账,耽误我上吊,要你误工费,你还口出秽语,太岂有此理了!真没教养!”说完不停地唉声叹气,什么人心不古了,现在人不懂尊老敬老了……爻听完气得哑口无言,一个白眼翻了过去。突然这个像球老头紧盯着余凯凯,发出精光,像是贼看见财宝,色鬼看见娇娘,余凯凯一阵恶寒。老头自言自语道:“相貌脱俗,根骨奇佳,我天玑门有救了。“咳、咳”老头清了清嗓子,“这个哥,可愿意加入我天玑门?”余凯凯连忙摇头,“不愿意?!”老头一阵诧异,心道:还挺有个性。接着说:“我天玑门可家大业大,加入我天玑门保证你珍馐美馔,穿红挂绿。更为重要的是可以像我一样修炼的仙风道骨,怎么样心动了吧,那就快快拜我为师。”说完一幅只等膜拜的神气。余凯凯大摇其头,心说有吃有喝你还跟个乞丐一样,还好意思说自己仙风道骨,乞丐都比你有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