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邢知筠的面容忽的映起一抹浅笑,不知为何不经意间心头忽的衍生出一丝暖意。
他清隽的眼目细细望着,看着面前人儿的笑模样不由得也释然了许多,本的清冷的面颊上漾起一丝弧度,打趣笑道:“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我的婆娘。”
“街边的点心,桂花酥。”或是见到他太过于欢喜,她也未加思索什么,一心便想把手中的好东西分享给他一般,轻抬手举起手中的点心,似是期待般轻声话道:“你尝尝。”
的确,见到她能消去一切心中阴霾,看着她的模样,徐浣清低头吃了她亲手喂的那一块夹杂着心意的点心。
望着他的样子,恍惚间仿佛一下子拎清了思绪反应过来刚才喂他的那块是自己刚刚咬过的半块,可他未曾嫌弃,看着他的样子,邢知筠的眉间顿时皱出了一丝愁容,似是难为般,徐徐话道:“啊,我忘了你吃的那块是我咬过的。”
“你忘了醉酒那天你失态,挂着我的身子不松,主动献吻对我的轻薄之举?”他眼眸渐深温和的打量着身边的人儿,那眼目似是能洞穿一切她的心绪,轻佻般打趣着。
那面容上的笑,颇有点风流公子的佻达。
听罢他的话,她的脸蛋忽的浮上了一抹淡淡的绯红,那丝赤意衬的本的姣好的面容格外沁人,脑海里细细打转回想着,可却全然没了那天的思绪,磕磕绊绊般答道:“啊!有吗?我不记得了啊!”
“不过啊,夫人喂的就是甜。”徐浣清笑道,本的俊美的脸颊上浮上一抹漾人的泛意。
“贫!”她转了目光,不禁忽的笑了,那抹笑里或许只有邢知筠知道,掺了几丝沁人的初甜。
这样的月份,虽是景致甚美,但也不免得露了些许的清冷。一眼望去,那条极美的苏州河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层,确是给这年下添了几分寒意美。
“能和你说说话真好。”邢知筠渐渐垂下眼眸,心头似是念着什么,轻声话道。
听罢她的话,他心中不由得一暖。
“江口那边,按我告诉你的话说了?”他轻声问道。
“一字不差。”她微点头应答着。
“百乐门的事你也知道了吧?”邢知筠转头看向他,问道。
“楚先生给的金条不是白给的,廖箐是个极会审时度势的人,从来效忠的是自己,像这种得益于梁复霖,对自己毫无益处的事,当然要倒戈楚先生那边。”他话道。
听着他的话,一切事情分析透彻,果然看的毒,毫无纰漏。
可想到这儿,忽的眼眸渐渐覆上了些许的暗淡,望着面前的如画般的景致,不禁轻叹一声温和话道:“可惜了楚若娴,嫁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沈家独子是个年轻有为家世深厚的青年才俊,仪表堂堂,家风严谨,于楚姐来说,是为一段良缘之分。总之楚姐也不未曾钟意梁复霖,嫁谁也总比嫁了梁复霖强百倍。”他话道。
是啊,嫁一个良人总比跳入一个看不见尽头的火坑强。
他的话语刚落,又笑道:“廖箐让你说了什么把她气跑了?”
“廖箐让我告诉她你在楚家,然后她就头也不回的就回去了。”邢知筠说的何其轻巧,话语刚落又转头问道:“是不是你俩有一腿?”
未等徐浣清回答,她咬了口糕点看着一边的景致喃喃话道:“看来你这么关心问询她的样子,想必是有一腿了。”
看见她的模样,徐浣清笑道:“我对她无意,所以从未招惹过她。”
“酸了?”他俯下身子试探问着旁边的人儿。
“才不会,我才不会做女儿家的事。”她口是心非的说着。
徐浣清看了眼她,抬手轻覆上她的指尖,她的手很凉,似是站了很久的缘故,想到她穿的单薄,不禁满是心疼,手掌给她暖着纤手。
她望着他,一时间温热的触感侵吞了本的冰冷,添了暖意。
谁料他转过头,清晰明白般温和答道:“我与她清清白白。徐浣清此生只有一个妻,就是邢知筠。”
听罢他的话,望着面前的人儿,她心中生出了一缕说不清的思绪。
他,历代青帮中最年轻的东家人。城府极深,心绪也着实难以让人捉摸,做事一向不寻常理,深不可测,更是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老谋深算。虽是沾了血得来的半壁河山,可望着面前的他,那清隽的眼中却有些说不出的干净清澈。在世人眼里给予他的字眼或许只有心狠手辣,做事果断毫不留情。可那温文尔雅的外表下,柔情一面的周旋时候,又极让人迷了眼。
渐渐的,愈发的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假。
在这座让人冰冷彻骨的孤岛里,明争暗斗,蛰伏凶险,他处处护她周全,为她思虑一切。
心头悸动的时候,是动情的最开始。
赌场
未过多久,天边的最后一抹白色被渐渐侵吞,夜色渐深,如同浓稠的墨砚一般,即使是有着些许微弱的月光,却还是照应不了它本的极深极浓的底子。
浅鹅黄色的月光虽是浅透,但朦胧下映的这一片古典老宅甚是美。
梁复霖改了面目,着了一袭灰长衫替换往日的是一番儒雅模样,心中却还想着贝当路的一鼻子灰,刚从后门进来,一个身着短打手下跑过。
见梁复霖此等身着模样,微微一愣,随即立刻会意缓过神禀报着正事:“梁爷,有个手上功夫了得的练家子来砸场子。”
听罢手下的话,梁复霖快步走去了前大厅。掀开门堂的鎏花帘子,赌场的人见梁复霖前来,围着牌桌看热闹的人悉数皆散去,片刻,便只留下自己的手下在和牌桌对面的一个女人赌。男人时不时抬头望着对面胸有成竹的女人,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梁复霖微眯起眼,看来这硬茬子,很是棘手。
只见女人穿着破旧的灰袄裙,绾着普通发髻。虽然穿着宽大不合身的袄裙,但一举一动却也能看出来本的身段,迷人的风姿。那张脏兮兮却嫩的出水的脸蛋上,眉眼间有着几分邢知筠的神似。他望着女人,细细的观望下不禁一愣,她嘴角真是像极了一个人,想到这儿,他不禁动容。
像的是谁呢?是他的阿梅,他亲手打死的阿梅。
阮月琬看着牌桌对面心慌的男人,挑眉话道:“你可想好了,这局再输,你就什么也没有了。”
她一开口,梁复霖心忽的一颤,她的声音,竟像极了从前的陶一梅。
如果让梁复霖来评判面前的人儿,若是未露面,自己过后堂就早听见赌场大厅女人嚷嚷声音的话,定是认为她就是陶一梅。
手下见梁复霖从一侧走了出来便识相般停了手,梁复霖打量着面前的女人,话道:“我赢了,你做我太太如何?”
阮月琬转头看向声源的主人,个子不高,看年纪,似是将近三十的样子,长的不算俊美,但人靠衣装马靠鞍,一袭长衫下也勉勉强强遮盖了不光彩的事迹,也算称的上是一表人才。
一眼望去不远处的梁复霖而后,女人挑眉不屑的道:“长相平平,你想娶我?”
“你赢了,我把赌场今天的收入悉数奉上。你输了,日后你就是梁太太,这间赌场的老板娘,我梁家家底子厚,够你挥霍到下辈子的。这买卖不亏吧?”梁复霖冷眯眼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着实,这买卖的确不亏。明眼人都知道,梁复霖的确是看中了这个女人,不管输赢一心想收入囊中,假设今天女人不从,下场也就只有一个,抢。
阮月琬缕清了思绪,看着面前的男人细细掂量了下,一口决绝话道:“好!玩什么?”
梁复霖话道:“相由心生,我们玩个最简单的局码。”
话语刚落,手下备好了椅子,梁复霖也落了座,一时间两人相对而坐,阮月琬看了眼梁复霖心如止水的样子,不由得有些许的疑惑。
掌盘的手下拿着摇蛊,微微侧过头看了眼身边的梁复霖。
阮月琬一手指着一旁灰布衫的手下道:“看他干什么,怎么,想耍老千?”
摇蛊一停,阮月琬心中仔细掂量了掂量。
阮月琬指认话道:“大。”
阮月琬话语刚落,梁复霖会意,他不得不对面前的女人刮目相看,望眼整个上海能赢自己的人除了徐浣清还没别人。
可是这是梁复霖的地盘,输赢还不是他一句话一个举动的猫腻,想到这儿,他从兜里摸出烟盒,悠然的点上一支烟。
掌盘的人见梁复霖此举动,必然明白何意,翻手覆雨间便偷梁换了柱。
梁复霖似是释然般吐出了层层的烟雾,对面前的阮月琬一字一句的话道:“梁太太,你输了。”话语刚落,这时掌盘的人开了盘,数却是。
怎么会……
阮月琬面色一惊,没想到这时竟出了差错。
梁复霖起身,随后几个手下请走了阮月琬。
“来,把梁太太送回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