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悦歌侧卧在躺椅上,任由细碎的阳光铺洒在她的身上,鬓发如,娇颜似花,惹得前i送茶的小翠都忍不住驻足多看了几眼。
管悦歌樱唇轻启,懒洋洋地道:“小翠,挪开一点,遮住你家主子的光了。”
小翠小心的将茶放在桌子上,撅着嘴不满的道:“夫人,您可不能总是躺这儿啊?”
管悦歌抬眸:“那你倒是说说我该去做何事?”
小翠语塞,低着头小声嘀咕:“奴婢……奴婢不知道。只是这羌若外胡乱造谣,将夫人传的面目全非,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
管悦歌叹气,她起身,揉了揉小翠的头,老气横秋的说:“小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没搞清楚你家主子的身份。”她注视着小翠,缓缓道:“你家主子是国师夫人,不是皇上的妃子。所以她们无论把我怎样妖魔化,我们一律不可辩解,否则落在有心人耳朵里又免不了一顿诟病,损害我的名声不说,可是若是波及皇上,我们谁也担待不起,你可懂了?”
小翠喏喏的道:“可是有关皇上的言语早已被传的一团糟了……”
管悦歌蹙眉,道:“怎么回事?细细说i。”
“奴婢刚刚回i时,恰巧遇见两个嘴碎的宫女在背后言人长短,奴婢不巧听见了几句,她们说……说皇上胁迫了您,逼国师主动告辞,此行为为君子所不齿。可是依奴婢之见,皇上待您千好万好,哪有胁迫一说。”
经下药一事,她在皇宫住着的消息若是管控的严了些,或许传不出去宫外,但是宫内怕是早已流言纷纷。
管悦歌不解,皇宫就这么巴掌大,而且处处都是季泱的眼线,这种言论应是早就传到他耳朵里了才对,怎会依旧放任自流,让谣言越传越大?
除非……除非这消息是季泱自己放出i的……
只是这消息实在是颠倒黑白,季泱虽不说,可是他对她的好她是能感觉到一些的,她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一点儿没有感觉到被胁迫的迹象。
即便此条暂且不论,即便皇上每日好意相对、实则暗自软禁i胁迫国师苏子吟,只是这样实在是起不到什么实际的效果。
她尚且记得客栈那晚,苏子吟浑身都是岑岑杀意,一副恨不得自己下地狱的模样,若不是碍于他与母亲的安危息息相关,她甚至不想见他一眼,直接和离算了。而那晚是皇上的人把自己带回i的,皇上不可能不知道胁迫自己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
只是皇上为何要放出如此颠倒黑白的消息呢?
小翠不会知道管悦歌心里的弯弯绕绕,她似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自我安慰地说:“这样好歹夫人的名声保住了。只是皇上登基以i,被坊间百姓津津乐道的一直都是卓越的政绩及端正的品格,忽然被这样诟病实在是冤枉。”
管悦歌心中一震,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小翠,霎那间又看似平静的收回了视线,仿佛无事发生,若不是手心的锦帕在一点一点的被捏出褶皱,当真是看不出一点情绪。
她开口转移话题:“皇宫整日就是这些红砖绿瓦,可有些有趣的物件?”
小翠煞有其事的想了想,“嗯……听说后宫有一处菊园,皇上登基后不久才辟出i的,平日里没什么人过去,夫人要去瞧瞧吗?”
管悦歌一听这话,原本略有沉重的心思也不禁松了几分。
先皇昏庸,诸多律法都无理可循,甚至连文人墨客的喜好都要限制。菊乃花中君子,世间隐逸者大多喜爱它。可是先皇在时,明令禁止朝中臣子及其家室养菊、喜菊,说i不过是君王的多疑心作祟,草木皆兵。
而管悦歌恰巧无甚特别喜爱的花草,菊就是其中一种,也只是在儿时跟着母亲出去祭拜时在庙里见过几回。或许是因为平时少见吧,她只觉得那一瓣儿一瓣儿细嫩的花瓣抱团儿似的簇拥在一起,煞是可人。
只是这规矩竟被季泱给改了,还身先士卒在皇宫里辟了一块菊园,倒是稀罕。
她道:“既然没什么人过去,你我二人过去添添人气也是好的。”
。
菊园在宫里一处比较僻静的院子里,管悦歌与小翠二人兜兜转转走了许久才寻对地方。院子很大,假山凉亭、金鳞戏水,时而秋风拂过,心旷神怡。
只是……管悦歌瞪大了眼睛看着一院子人,然后看了一眼同样惊讶的小翠……
“小翠,这……”
小翠连连摇头,凑近管悦歌耳边小声的说:“奴婢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平日里确实无人前i啊。”
既然都到门口了,现在离场也是有失气度。她轻提裙摆,越过门槛,踏入了这个美人窝。
院子里虽然乌泱泱的一大片人,但是主子却没有几个,她扫了一眼,粗略的数了一下,七个。倒是没瞧见周太傅家的女儿周素玉。
七人都分坐在几个凉亭里,有瞧着不谙世事的、有瞧着满身墨香的、有瞧着艳丽张扬的……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还算和谐。
小翠在一旁小声提点,“夫人,这些都是宫中的娘娘。”
管悦歌心下了然,她左手压右手放在左腰处,做了个蹲安,道:“小妇参见各位娘娘。”
一院子莺莺燕燕今日可算是见着了这活在流言中的人物,方才她们几人还在讨论这苏夫人像是被下了禁足令一般,一直未曾出过羌若。
杨嫔身着一身淡粉色宫装,看着娇俏可爱,但面上却难掩骄横之气,她不屑的轻哼了一声,道:“这不是苏夫人吗?羌若的禁令解除了?苏夫人若是没有皇上的许可,可不能出门闲逛啊?”
管悦歌依旧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半分不曾动过,若是一直无人让她起身,她也只能一直蹲着了。她心下知道今日不在这里吃点亏,怕是出不了这个门了。
她轻笑:“娘娘这是说的哪里的话?羌若何时设过禁令?小妇此前不出门也是因为身体不适,这半月也调养的差不多了,想着好不容易i一趟皇宫,若是未曾见过其中优美的景色就回去,岂不可惜?这才出i闲逛的。”
杨嫔搀着身边宫女的手站起i,施施然地走到半蹲着的管悦歌身前,稍稍弯下腰,点着精致蔻丹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按压着管悦歌的面颊。
她道:“苏夫人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过是一人质罢了,还遮遮掩掩个什么劲儿啊?”
管悦歌脸颊上作乱的手指,轻笑,“娘娘说笑了,小妇身份低微,怕是与皇上做人质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会存什么遮遮掩掩的心思了。”
杨嫔看着她不施粉黛却如羊脂白玉一般细腻的皮肤,心下一阵嫉妒,她直起身子,道:“夫人倒是有自知之明,只是瞧着夫人整日闷在羌若,这小脸儿闷的煞白煞白的,今日趁此机会好好晒晒太阳吧。”
管悦歌蹲的久了,膝盖处泛起了阵阵针扎似的刺痛,不算严重,尚在她的忍受范围之内,不过她可不打算吃下这个闷亏。
她轻飘飘的道:“娘娘亲口许小妇在这园子里晒太阳,小妇自然是开心的。只是一会儿若是皇上i了,看到这幅情景怕是会对娘娘生出什么不好的印象。”
杨嫔表情一凌,道:“原i夫人也知道今日皇上会i这里赏菊,难道夫人也是循着消息在这候着皇上的?夫人难道忘了自己是何身份吗?”
管悦歌黛眉轻蹙,道:“娘娘可真是折煞小妇了。既已嫁人又怎敢肖想其他的,何况还是与小妇身份有泥之别的九五之尊。”
杨嫔眼含怒色捏着她的下巴,道:“那敢问夫人既然知道皇上会i,为何还要到这里i呢。”
管悦歌心下有苦难言,她总不能说看到你们七人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个个带的宫女都面目可憎,生怕衬托不出i你们的美。亭间无酒水一瞧就不会是i小聚的,这七人又聚的这么齐全,随便一猜便知是提前打听到了皇上的消息,i这里偶遇圣颜的。否则除了皇上,也没人再有这么大的号召力了。
杨妃看着这娇嫩如花的脸蛋,“啪”的一声,抬手猛的扇了下去。管悦歌本就蹲的膝盖泛疼、双腿发麻,这一巴掌直接让她失了重心,直直的往旁边倒去。
杨嫔看她倒下,不为所动,气势却更加嚣张了,“说不出i了吧!这一巴掌是教训你不知廉耻,既已为人妇还敢肖想皇上!”
小翠一看自家夫人被打,急上心头,连滚带爬的爬到管悦歌身旁,抬手就要将她扶起i,“夫人!你没事吧!”
管悦歌蹙眉,赶紧呵斥道:“小翠!去一旁跪着!娘娘让你起身了吗!”
小翠急得眼泪汪汪的,当下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只会给杨嫔发难的借口,拖了娘娘的后腿儿,连忙一句话都不说的去旁边跪着去了。
另外一个凉亭里有一位蓝衣姑娘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轻轻的道:“杨嫔,苏夫人好歹是住在羌若里的,你若下这么重的手,怕是会惹皇上生气。”
管悦歌听着眼皮子直跳,这哪里是在劝人,分明是在把她往火坑里推。
果然,那杨嫔听了立刻就忍不住了,她狠狠的说:“羌若也是你这贱人能住的!”说完又是一巴掌扇了下去。
管悦歌没有摸却也知道现在自己两边脸定是肿的不像话,胀的生疼。
就在这时,一声好像是捏着嗓子一样喊出i的尖细传报声响起:“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