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雁上到三楼,回到家敲门。

    没过多久,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岑双声音就从门板后传来:“是谁啊?”

    乌雁说:“是我。”

    门被岑双打开,她只开出一条缝隙,确认是乌雁才拉开门让她进来。关上房门,岑双忍不住问:“乌雁,今晚怎么回事啊?”

    岑双在家里憋坏了。晚上隔着一条街,无法听到他们的交谈,出事的时候,她只能听从乌雁的,直接走。

    乌雁的租房是私人房,一共五层楼,分左右两边。全都是带厕所单间,她是楼梯间的右边房间,靠近街道。

    搬进来那天,房间就一张床。

    月租三百,她勉强承担得起。

    乌雁一进门就往大床上倒,双脚放在外边,今晚折腾那么久,她是真的累了。

    “乌雁。”岑双心翼翼的凑近,轻轻推了推她。

    乌雁闭着眼,从兜里抽出一千块往床铺上散。

    岑双问她:“哪来的钱?”

    乌雁把头埋进被子,声音闷闷地:“抢的。”

    岑双一听就知道她在说废话。她帮乌雁收钱进床头柜,提醒她:“出门记得拿,租房里不安全。”

    乌雁依旧趴在被子里,“你要用就拿,不必替我省。反正也是借的。”

    岑双拍了拍她的腿,“手机借我登qq。”

    乌雁往回翻身,懒得掏。她让岑双自己动手,岑双无奈的从她牛仔裤的口袋抽手机。

    牛仔裤的口袋都有点紧绷,乌雁见她半天没弄出来,自己动手。声地抱怨她:“笨。”

    岑双哼了一声,出阳台去给她的亲亲男友打电话。

    这租房还有一个阳台,晚上能看到外面的夜景。灯火通明,底下车来车往,会很吵。

    乌雁最烦的就是大货车的喇叭声,那简直就是魔鬼的声音。

    岑双嗲里嗲气的声音隔着玻璃窗隔着门板,都能听到一些。乌雁已经累到到没心情心疼自己的话费。

    她大字型躺在床上,试图让紧绷的身体放松。她和被刷得很白的天花板无声对视。

    眼睛被白炽灯刺到眼酸,她都没想到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二天早晨。

    迟到大王乌雁,荣获第三次站在走廊吹风的机会。

    进校门连学校保安都认识她了。还乐呵呵的和她打招呼:“又迟到啦,还好今天不是周一,不用升旗,没那么多老师看着。”

    周一的升旗仪式,就在校门口和教学楼的中间。

    一大块空地和临时搭建的升旗台。

    二中以前的校区还在翻新,这所学校也是临时的。她们在学校听得最多的谎言,就是“明年就能搬新校区”。

    然后年复一年。

    至少乌雁从没见过新校区的影子。

    她懒洋洋的靠在走廊扶手上看风景,浑身都提不起力气。

    十月中旬,天气正在慢慢转凉。好多人都会多带一件薄外套或者衬衫,因为早上一过,又是一天的太阳,穿长袖又怕太热。

    只有乌雁,还穿着一件短袖,每天早上都会被风吹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乌雁听着里边稀稀拉拉的早读声就提不起精神。她披散着黑发,刚才出门急,头发没干,懒得绑。

    发梢都还是湿的。

    风一吹,头发糊一脸。

    但是在朱晓东看来,竟然莫名符合他写过的那封情书。

    那封他的心意付诸东流,最后不了了之的情书。

    关于内容,什么风吹起她的头发,什么的。算了,他也忘了,他就是觉得今天的乌雁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他以前咋没发现雁姐其实和校花有一争之力的呢!

    朱晓东悄咪咪偷看乌雁的视线被乌雁捉住,他连忙低下头,用书本挡住了自己的脸。又像个蜗牛移动的往上蹭出自己的双眼。

    乌雁:……又发什么神经。

    她没去探究朱晓东搞什么,几乎是铃声一响她就往楼下走。

    陈风早就等候在班门口,不断在班门口探来探去,就等乌雁来,凹个造型。

    看到乌雁的他眼睛一亮,冲她大喊:“雁姐!”还好宁霁嫌丢人没来学校,不然解释起来还挺麻烦。

    他身后的大强奇怪:“你什么时候和乌雁这么好了?”

    “你管我呢,起开,先说好,别打扰我啊。”陈风不耐烦的挥开他。

    大强不解,更不想深究。“红毛说昨晚头发被班主任看到了,他爸又拉他去染回来,所以他今天不来学校了。”

    陈风看着乌雁慢慢走近,更是没耐心:“他来不来关我什么事?”

    “他和家里闹矛盾,拿不到钱。说欠你的晚点再给。”

    “这个无所谓,给就行了。”

    乌雁走到陈风面前,披散着长发,皮肤很白,好像都没化妆就这么白。桃花眼专注看向你,就像在对你放电。

    陈风的心里,又起了一点心思。

    乌雁冷淡地瞥向他身后走开的大强,又移回陈风,她开口:“带烟没?”

    “带了带了。”陈风连忙回答。

    “走着呗。”

    早读下课有二十分钟,抽根烟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况且还有一次预备铃的提醒,乌雁也不怕会迟到。

    就算迟到,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罚罚站。

    男厕里,空无一人。

    她不知道这是陈风特意叮嘱那些烟枪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和乌雁独处而已。

    乌雁偏头让陈风点烟,用手指拢住。陈风给她点完才给自己点上。

    他今天特意买了包好烟。

    “雁姐?”陈风看她漂浮的发丝,黏在门板了。他伸手给乌雁刷下。

    乌雁眼神微凝,冷漠在她眼里化开。她瞬间扯出一个笑。她漫不经心地道:“谢了。”

    陈风看到她笑,就忍不住也笑。老半天,他才挑起话头:“你真要看霁哥女朋友啊?”

    乌雁向下弹了弹烟灰,指间夹着的烟往嘴边送,她吐出烟雾。“怕被你霁哥发现,会挨揍啊?”

    陈风学乌雁靠在隔间门板,两人面对面,更方便他看乌雁。“哪能啊,就是霁哥好像反悔了,想追回你呢。”

    陈风观察她的表情。

    乌雁一脸不屑:“我就是和你在一起也不会再答应他。”

    “啊?”陈风愣住,内心升起一丝窃喜。

    “怎么?怕啊?”乌雁看他的表情,心里嫌弃,面上不显。

    陈风的笑,总觉得掺杂了什么。看得人不太舒服的那种。

    “雁姐都不怕,我怎么会怕?”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现在乌雁也不是朋友妻了,他怕什么。

    乌雁边抽着烟边不动声色地打量陈风。他的身高大概有一米七以上,在人高马大的体育班,稍微显矮。

    穿衣风格就是吊裆裤,长到盖过大腿的短袖。好在经过前两天的仪容仪表,头发没有那么长。但还是一样的丑。

    乌雁蓦地想起陈郁山那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

    乌雁打量陈风的同时,陈风也在偷偷打量她。

    她还是穿着牛仔裤。陈风看过她穿短裙的样子,那双细长的白腿,不少男生在背后议论过。更别论她那张脸,完胜一堆太妹。

    两人沉默的抽完一支烟。

    乌雁想着慢慢来,不急这一时。

    她照例把烟头扔进坑里,对陈风说:“人我就不看了,反正怎么看都没我好看。”

    陈风笑说:“那是。那种枯燥的学生妹也不知道宁霁是不是瞎了眼。”

    乌雁没兴趣的扯唇:“是啊,也不知道他年纪轻轻怎么瞎的眼。没意思,我上去了。”

    陈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没把握的叫了她一声。

    她没回头。

    陈风问她:“周末一块去玩吗?”

    他听到一声轻笑,清冷的女声在厕所里响起:“好啊,到时你来接我呗。”

    乌雁回到教室,铃声还没响。

    朱晓东回头和她聊天。

    “雁姐,你是不是又偷偷跑去抽烟了?”

    乌雁今天没带手机,留在家里给岑双了。她下巴顶在垫着书本的课桌,嗯了一声。

    “你心点啊,最近抓得挺严。”

    她没什么力气应付朱晓东,敷衍道:“知道了。”

    朱晓东看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也就不烦她,又转了回去。

    哪知他没烦人,乌雁给了他椅子腿一脚。

    上课铃响,老师拎着课本进来了。

    乌雁来的这些天,不仅班上的同学认不清,认课老师也分不清谁是谁。

    她一个人坐在后面,占着两个课桌,随便坐哪个位置都行。乌雁懒散的倚着墙面,右肩倚着,左肩就放松垮下。

    课桌上的课本高高垒起,在她看来足够抵挡老师的视线了。

    乌雁低下头,翻起朱晓东的粉色骚包翻盖手机。还欲盖弥彰的解释是他姐给他买的,不用又浪费。

    她得到朱晓东的同意,找出陈郁山的qq号背下。乌雁记性好,完全没用着纸笔。退出朱晓东的登陆,她登上自己的账号。

    没抱希望的加上陈郁山的qq。还好他只是设置验证信息,并没有变态到需要回答问题的那种,回答问题基本代表着加不上。

    陈郁山的qq简介很简单。

    昵称是h。

    说说一条没发。

    乌雁点进他的空间。他空间的头像是一片雾后的隐隐约约浮现的山,黑白色调。

    陈郁山的qq和他一样的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