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溪转身朝着窗的方向望了一眼,见天色已然大亮,便有些局促的掀被起身,想着要穿衣洗漱。
忽然想起什么,便停下了动作,转首瞄了眼斜躺在大床里侧的凤晚清,红唇微掀,有些犹豫道:“殿下,是否需要奴侍为您更衣洗漱?”
他自知礼数方面知之甚少,不晓得这番言论是否会在殿下跟前闹出笑话,心中不禁的有些踌躇不安,三千青丝披散的脑袋也卑微似的低垂着,脸上燥热一片,指尖紧紧的拧着床单,似要将其抓出一个洞。
凤晚清平日里都是自己洗漱的,不曾让他人插手过,也不多心细想,款款起身对黎清溪莞尔一笑,眯眼捏了捏翘挺的鼻梁,轻声道:“清溪自个儿下去梳洗便可,不必招呼本殿了。”
话落,凤晚清利落的起身,穿了鞋便朝着外间走去,只余黎清溪一人似丢了魂般光裸着身子欲起未起的惊诧在原处。
太女殿下应是不喜欢他人的触碰吧,不然又怎会拒绝自己的服侍呢?听闻大家贵族女子穿衣梳洗之事均由近侍负责,许是自己算不得太女殿下亲近之人。
是啊,亦或是他又不知不觉的将太女殿下给惹怒了,不然依凭太女殿下的性子,也不会半句话都不留与他便这般毫不留恋的离去。
不过,这不正应了他的猜想么,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了娘亲,他这一切承受得都不冤枉。
太女殿下身份如斯尊贵,岂是他这般籍籍无名之人可以多加肖想的。
只要自己还可以尽心尽力的服侍殿下,那边是他一生的荣耀了。
去留随意,身姿潇洒,这类行事作风与为人的格调才应是太女殿下所拥有的,那般的天人之资,心怀半分的侥幸接触,于无形中都似乎是对殿下的亵渎。
随着房门的突然大开,浩明斜靠在门旁的身子霎时失重般的向下倾倒而去。
唔,他这是要和青玉板砖来一次亲密接触么?嗷,他可不可以不要,这一接触可是很疼的。浩明双手捂眼,对即将到来的疼痛表示没眼看。
等了许久,亦未曾等来预期中的疼痛,紧闭着的眼睛动了动,浩明疑惑地伸手探了探身下的四周,好像是要验证什么。
“浩明是么?你这般赖在本殿的怀里,是舍不得本殿么?”
触手的温暖以及上方传来似冬日冰雪一般清透冰润的声音都让浩明好一阵愣怔,不敢置信,他他他,居然被太女殿下抱住了,天啊!这是他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呢。
嗯,香香的,温热的,靠着非常的舒服……
“啊,太、太女殿下福安,是奴才逾矩了。”这般美好的触感只要暂留片刻便好,相信这一生一世都够用的了,随即顺其自然,神色慌张惊惧的趴跪于地,身子随着言语而微微打颤。
娇弱之相尤为逼真,惹人怜爱,怕是连责怪都会于心不忍。
“无碍,去服侍你家主子梳洗吧,这会儿秋正凉,莫不要染上了风寒。”
这便是那个“浩明”么?也不过如此,性子倒是有趣得紧,半抿着的红唇微弯了弯,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许久都不曾遇见能够引起她生出探究之意的人了呢,还别说是一位男子,罢了,若是实在喜欢这人,便留在身边吧,闲来无事还可以找找乐子。
不过,现在可不是好的时机。
凤晚清收了神思,挥挥手示意浩明进去里间,脚步不再停顿,沿着来时路疾掠而去,衣带随风轻轻飘扬,带起了几片秋日里泛黄枯萎的落叶。
浩明呆呆的保持着半跪的姿势,转首看向凤晚清离去的方向,想着刚才那充满旖旎之思的怀抱,脸上不禁地泛起丝丝羞涩的红晕。
“浩明?浩明,是你在外边?”
黎清溪的一声轻唤将浩明早已随着太女殿下远去的神思给捻了回来。
浩明自觉有些逾越了,理了理衣衫,轻拍几下沾染尘土的袍尾,收拾好心情后,便垂着脑袋入了内室。
“公、公子,你、你这是被太女殿下给宠幸了么?”
浩明惊诧于眼前的景象,掩唇不可置信的大叫道,公子命真好耶,为何自己就要这般卑微的活于人世呢。
唉,不想了,那肯定是公子人善心美,被太女殿下喜欢呀,只要自家公子得宠,还怕没有人知道他黎浩明么。
“你这鬼头尽会取笑我,太女殿下与我还未及笄呢,如何能行房事了,满脑子的坏想法,啧啧啧。”点了点浩明的脑袋,顿觉好笑,怎的这番常识都不曾有。
黎清溪从衣柜里翻出里衣与一件水袖长衫,转身走到镂雕的精致床前,看着愣神的浩明眉眼弯弯,“过来替我更衣啦,怎的还木在那儿了。”
“啊,哦。”看着早已转过身去等待着他去服侍的黎清溪,浩明心里不停的冒着酸酸的、莫名的泡泡,不自觉泛起的苦涩感让浩明十分的烦乱,闷闷的替黎清溪穿好衣物后,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黎清溪看着半途离去的浩明也不多说什么,只当他是忘记了,回过神来自觉的穿鞋打水梳洗,整理颜面。
“嗤,怕是又有人惹得他不快咯,看这气的……”一路过清兰苑的侍摇头作叹,细声的咕哝着。
远去的浩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情况,依旧大步的愤然出走,身形若风,一转眼便消失在游廊深处的转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