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辇车从教城司的十二轨天门前划过。在巨大的石头漕轨前勒马停住。巨大的石道金轨,已经锃明刷亮。此刻
正是往日早朝之时,却不见一个大臣们来朝。
大撵步车,古秋时代便已经在河界的宫阙上行驶,这是一种在石轨之间穿梭的代步撵。双轮龙驾,在正殿之外,启动之时,便是朝堂开始和结束的音韵。只有是上了岁数,德高望重或者恩赐的亲驾,特殊时候,才可以用这种撵步出门之外,所到之处,也是仪仗盛开。
皇后行走在属于自己的甬道上。面前留出来的是皇帝的正轨。
不过年方二八岁的皇后,显然耐不住性子的。她虽然相对年岁已大,却还是肌肤凝脂,身段纤细的年华,更何况心中揣着的是一颗不甘的心。
很显然,这是年轻的兴福皇帝第一次罢朝。或许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皇后的老师,内阁首辅李永吉已在前方等候。
“皇后千岁。”
“颀师傅,让您在此久等已多时,甚是愧疚。”
李永吉拄着一副拐杖,一根长大的神木杆铸造的龙头拐杖,这是他受过战功,却又饱受风寒的缘故。抓手上已经被磨的油亮。
“太相不必拘泥,请坐吧。”巨大的长廊下,是无数个这样的阁断和座位。桥下是飞瀑湍流,直冲到南湖之中。
“太相大人,今日早晨,皇帝下文,称其身体有恙,不能临时朝奏。同时授意于天相大人和教司书省共同参奏教城司和九州本奏。陛下用心良苦,器重于您阁老,我甚感欣慰。”
“皇后陛下,您约定老臣来此,不是为了颂扬功德吧”李永吉扭过头来,正对着年轻的帝后,略微欠身,算是最大的礼貌了。
“岂敢岂敢。您经历了圣武皇帝、启明皇帝和帝王先父三代,算上来,您得是我们太祖爷辈的了。王朝兴盛皆在您所目揽中。皇帝虽然圣明,但仍毕竟神附人身,还得请天相您执掌兴福的局面。我也是作为学生,向您讨教治国之术的”
李永吉老相稍稍把腰板挺直,尽管年已经有九十余,精神矍铄,两眼透着看穿河神的光芒。
“皇后陛下想听老臣讲解?”李永吉这才稍稍的露出了些缓和的神色
“愿听天师详解。”年轻的兴福皇后走到了正轨的中央,对着面前的李永吉深深的鞠了一个全满的躬。双手叠实。
“皇后陛下,您觉得今年怎样?”
程皇后被这样的一种问题问住了,不只是因为问题太过庞大。
“今年不只是兴福元年,也是我天眼开启后的八百三十一岁。这段所谓文明,实为我人民得神之宠幸,所修来的福分。我商民朝不过在其中岁一百五十余载,八位先帝举神明之力,开创了我教城河山,一统河疆九州。知道为什么,我会问你今年怎样吗?”
皇后摇了摇头,似乎看上去,神经已经被天相的手给抓走了
“教城卜院,每年夏节要对天下告之我河疆天相走势,神谕其中,天谕神民代言于天下众人。案牍例已经在二月初一开始。但即便是我亲自操劳的天牌牍本,却也看不清天星走向。历朝三代,已有七十年余。除我教司之外,布哈良的极星与南理的天河均有我卜御史。南朝和我们一样,没有任何结果。但北方似乎有些发现。”
“布哈良,培氏的国都怎会和我教司有所瓜葛?”皇后不禁疑惑道
“不清楚,兴福陛下登基时,教城军院已经撒下了行动组。对这次布哈良的情况展开全面调查。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仅仅以为这是礼法或者经济问题的账目,但没有那么简单。”
“布哈良已经歉收,勿苍星术华又在高筑长城。最开始,我还仅仅是以为这是应对流民的民政纠纷,但直到后来,外埠藩镇在频繁调动,使我们不得不警觉起来了”
“天相大人,您对外埠七州如何看待呢?”
“我朝已存近一百五十余载,在八百年的开天历史上,算是比较长的。若说坐而论道,我兰京下的科考进士现有无数。讲军法,北方三国和南方诸国略微还有一些人才;若讲乱世之心,人皆有之;治世之力,目前尚不明朗啊。”
“太相,您觉得,我世如何根治呢?”
李永吉已年八十多。身着了灰布常服
“先生,您觉得,我兴福朝,能像先朝一样,长存于世久吗?”
“历朝历代,皆对天高呼万岁。却不知天灾人祸,摧残国祚人间。人间行事,半分人为,半分星算。依我愚见,人之弊端慎重,而神之护佑其次。兴福的未来,还要看皇帝陛下、皇后陛下您,教城司众卿,兰京等九州子民的努力和命数了。如果真有外物所扰,其行非我辈所能及啊。”
场面上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想来,我及诸位大人均为陛下与殿下的老师,有些事情,愚蠢和智慧不过一纸之隔。
程思修,字元培,兰京院户院理书,
“元培啊,今日抵你外宅休息,还得是仰仗着我兰京神社,多少的事情,也得委托这程阁老去做,而多少的事情,还得依靠尊驾去和皇上谈。陛下年方十八,多亲多近,便可深入感召才是。”
程可卿微微颔首,言是
“有阁老这句话,孤家也就是有千般的难处,也是敞亮多了。只要咱们在一条船上,尽为国事,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虽然贵为天后,而我仍旧是你的父亲,李阁老仍然是你的恩师。多些谦逊,少些骄纵,总归是对你没有害处的。”
侍女沛玲步前驱的前来,瞧见这正在聊天的程思修和天后大人,便是顿时收住了脚。狠劲的喘匀了粗气。不敢拭去鬓角的汗。整个面容似很不自然一般的,扭成一团。
“皇后殿下”程思修
上教城兰京院的外围,是一片很长的空地。从高大的台基往上,行八百步距才能见到天元门。中间无数的石辙车轨,巨大的布辇代表了不同的层级,象征着王驾赐予人间的权作。
忽而听得外面人声嘈杂,众卫队战士似乎已经叽叽咋咋的
人定门外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嘈杂,整个朝堂的大臣们开始聚集在正厅门外。
内卫部队已经戒备森严。所有的御林军把平日里晒死人的广场团团围住。十部一个岗哨,等到了后来,越到中间越密密匝匝的。
程可卿远远的站在一旁,抻着脖子瞧着前面
“有事情不要在此处堆着,请派几个代表来。我们好慢慢说话”
拽着皇后的衣襟不松手。
“殿下,请求您跟当今圣上言明,国不可罢政一日,商不可罢朝一天。我们在人定门等着阁下您的消息。”
“市井民,遵王法可登教司仰皇基;富商巨贾,惹事者自作孽不可活!”
“我就是商民的相,兰京的王。我将当面与皇帝觐见”
程可卿哭丧的散落在地上,瞧见了这些宁州的白鹰。
娘娘,赶紧走吧。再远的人,也够不着他们啊
程可卿几乎是晕厥在了地上,便觉得头脑压了一块石头,眼皮沉了下来的一阵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