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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更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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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片的黑暗肆意侵蚀着天空,也许是今夜多云的缘故,月亮只散发出微弱的辉光,连星星也都显得黯淡无光。

    一处偌大的庭院,各种夏虫的鸣声此起彼伏,显得异常寂静深幽。而每隔半个时辰,便会传来夜巡的卫队那齐刷刷的脚步声响。

    一间茶室,昏暗的令人窒息。只听一个苍迈的声音道:“主上,京师传来消息,元清行事败露,现已被凌迟处死。”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元清招供了没有?”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

    “请主上放心,据宫里的人透露,元清虽身陷诏狱,任锦衣卫百般拷打,却也只字未提,最后连舌头都咬掉了半截。”那个苍迈的声音恭敬的答道。

    “很好,敖豹,速去查明此番计划泄露的真相原委!”那个低沉的声音命令道。

    敖豹立刻道:“属下遵命!”

    悦来楼客房的房门传来了“咚、咚”的几声轻叩,只听店伙计在门外叫道:“官爷,您要的冰镇梅汤好了。”

    凌霄开门接过了放在桌上,又装盛了一小碗端到展姑娘的面前道:“这梅汤冰凉解渴,对解酒最是有效。”

    展姑娘用手背抹了抹红着的眼圈,扁了扁小嘴,伸手接过梅汤低声道:“谢啦。”她虽出身武林剑派,读书不多,可毕竟一个姑娘家,对于基本的一些礼数还是懂的,此番也是为了方便出门行走,这才扮作了男子模样,因此最初在言语上也是故作粗蛮。

    展姑娘喝着这碗可口的梅汤,口中顿感一阵凉爽酸甜。这时再一细细打量正立于窗前的凌霄,但见他的面庞本就棱角分明,而这时从侧面看起来,乌黑的瞳仁愈发深邃,泛着迷人的色泽,斜飞的剑眉,直挺的鼻梁,当真是说不出的英武洒脱。

    一刹那间,展姑娘竟似看得有些痴了,心道:“他也未必便是故意要讨我的便宜呢,我那时既已醉了,他若是想要对我做些什么哎呀!我究竟是在想些甚么呢!”俏脸不禁又是羞臊的红了。接着又心道:“不过,他还真的是有够细心呢,嘻嘻”心念及此,忽觉得口中的梅汤愈加甜腻了。

    待凌霄发觉展姑娘正盯着自己看时,于是轻咳一声,转头道:“展姑娘你既已酒醒,天色又已晚了,凌某就不便多留了。”说罢微一抱拳,便要离去。

    展姑娘面上虽仍是一副委屈的样子,可是心中却是笑道:“哼!这会儿才想起人家是女孩子啦?”于是仰起脸来对凌霄道:“你先别忙着走呀,我且来问你,你既是衙门的官差,那么缉拿匪盗、为民除害是不是你的职责?”

    凌霄不明就里,只得反问道:“是又如何?”

    展姑娘却道:“那司马德诏可算是个卑鄙无耻的淫贼么?”还未等凌霄答话,接着又道:“人家既已为你提供了这淫贼的踪迹,你便该与人家一同前去捉拿了他!”

    凌霄这才明白她的用意,只得无奈的道:“展姑娘你有所不知,凌某所在的衙门不是负责缉拿这些寻常贼盗的。”说罢竟自有些心虚,心道:“那雁门五鬼一众逆贼,此等行径不是谋逆却又是甚么?”

    展姑娘随即鼓起勇气道:“哼!人家人家偏要你陪我一起!”

    “凌某确有其他紧要的事情要办,实不能随展姑娘你一同前去。”凌霄道。

    可展姑娘听了却又可怜巴巴的道:“人家一个小姑娘,刚刚被你欺负的可还不够么?算啦,反正也不知这一路上,还会有多少坏人欺负人家呢!”

    凌霄见了她这副宜喜宜嗔的模样,心下一荡,不觉间竟对这个姑娘也有了些许的不舍,于是道:“既如此,那凌某就相助姑娘去寻那淫贼好了,只是”

    展姑娘听了心下一喜,忙道:“只是什么?”

    凌霄佯作正色道:“姑娘既是请凌某助你,那么这一路上,一切都要听凌某的安排,如何?”

    “人家哪有请你”展姑娘心虚的道,接着又道:“但是,我也有个要求!”

    凌霄道:“嗯?”

    “就是不准再这样子的欺负人家!”展姑娘又扁起了那粉嘟嘟的小嘴抗议的道。

    凌霄听罢,步出客房道:“你别再任性逞强就好啦。”

    “哼!你说谁任性啦!”展姑娘兀自愤愤的叫道。

    京师,紫禁城。

    乾清宫安稳的坐落在汉白玉的石基上,殿顶的重檐上镶满了黄色的琉璃瓦片,脊兽檐角。但见檐下的上层乃是单翘双昂七踩斗栱,下层则是单翘单昂五踩斗栱,金龙彩画交映。门窗皆是三交六菱花隔扇,明堂正中,铺着猩红色的地毯,尽头一张髹金雕龙椅,金灿灿的夺人双目,四条五爪金龙蟠立于椅柱之上,气势威严,富丽堂皇。

    此时成化皇帝朱见深端坐正中,但见其五绺墨髯,雍容富态,头戴翼善冠,身着盘领窄袖四团龙袍,腰束着黄金、琥珀、透犀等各色华美饰物镶嵌的玉带,足蹬皮靴。正开口道:“西缉事厂的事宜,筹建的如何了?”

    只见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俊俏少年,“噗通”跪倒在地,尖声的应道:“回圣上,臣自领旨筹建西缉事厂,自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只是”原来此人正是御马监的掌印太监汪直,小小年纪,机灵过人,深得成化皇帝的宠信。

    这御马监隶属内官二十四衙门之一,权利之大仅次于司礼监,掌握兵权,拱卫皇城。提督腾骧左、右卫,武骧左、右卫,此四卫御林亲军合称为“四卫营”。

    成化皇帝瞟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汪直,问道:“只是什么?”

    汪直道:“只是首辅大人”

    “不必理会。”成化皇帝忽的打断道,“你给朕听好了,朕准你在锦衣卫中挑选精锐,缇骑的人数,要比东厂多出一倍。到时候,东厂与锦衣卫能做的,你西厂要做,他们做不到的,你也要做!”

    汪直正自叩头间,只听成化皇帝又道:“朕不止是要你将公侯勋亲、文武百官以及市井百姓的言行打探的清清楚楚,尤其是更要给朕盯紧了东厂与锦衣卫!”

    闻听此言,汪直先是暗自打了个冷颤,接着兴奋的再次叩头,高声道:“臣,遵旨!”

    东方出现了瑰丽的朝霞,城外的山坳间映射出了金黄色的边缘,好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凌霄与展姑娘向店伙计问清了本地驿署的道路,这便一同出了悦来楼,展姑娘为了行路方便,仍是扮作男子装束。二人一路闲谈之间,彼此也越发的熟稔起来。

    原来这展姑娘的芳名叫做展凝嫣,乃是山西石州府,离石县,真武山御灵剑派的传人,她的父亲便是那绰号灵阁剑客的展鸣达,也是现任的掌门人。

    因此展凝嫣自幼便耳融目染,不喜胭脂水粉,偏爱习武练剑,随父亲展鸣达习得一身本领,她虽入门最早,但却未与展鸣达座下其他的门人弟子正式排行。小姑娘生得相貌甜美,又机灵乖巧,师兄们都对她十分的喜爱宠溺,皆称她作小师妹。

    而她此番下山,起因便是展鸣达的五弟子柴凝勇,两个月前为雁门五鬼中的逍遥客司马德诏所伤。展鸣达正思量着要为弟子报仇,可巧得知那司马德诏的行踪,因此即刻吩咐弟子们前去捉拿此贼。

    展凝嫣终日待在山上,早觉无聊,当然也想随着师兄们一同下山走走,可展鸣达却顾虑到那司马德诏乃是个出了名的采花淫贼,阴险毒辣、诡计多端,万一自己的宝贝女儿有个什么闪失,可该当如何是好,因此坚决不允。她无奈之下,便寻了个机会悄悄的下得山来,但因迟行了两日,追赶不上其他的师兄,为了方便行路,这才特意将自己扮作乐男子模样。

    当她得知凌霄已与司马德诏交过了手后,却也不禁为凌霄的大难不死心有余悸。

    待到了驿署,可巧对面便是一间茶肆,凌霄让她先边吃些茶点边等自己,自己则径自进了大门。

    但见一个小吏正与凌霄迎面相遇,他见凌霄身穿官服,挎着腰刀,只道他是县衙里的差役,随即问道:“这位大人有何贵干?”

    凌霄也没停下脚步,边走边道:“叫你们驿丞来前厅见我。”

    “大人可曾带有公函?我们驿丞大人每日里公务繁忙”那小吏不屑的道。

    凌霄也不再理他,随手从怀中掏出自己的腰牌。按律锦衣卫的腰牌只可于皇宫中行走时佩戴,为出入宫廷之信物。

    那小吏看到凌霄三指捏着的铜牌,上面镌刻的字样时,话音戛然而止,不由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只顾磕头,颤声道:“小人有眼无珠,万望大人恕罪!”只见那块腰牌的正中刻着“南镇抚司”四个大字,左右两旁分别刻着的则是“凌霄”与“右千户所百户”的小字。

    明朝的社会结构等级森严,官和吏可是有着巨大的区别。从身份上来讲,官是上等人,是做决策的,而吏相对于官而言,则是明确无误的下等人,是为官服务的,而且均由官员自己出资聘用。

    这驿署的最高长官便是驿丞,主管邮传、车马、迎送之职,本是个未入流的小官,未入流即是官阶品级之中,从九品之下的一个品级。但这潮河县北依长城,西北出白马关,便是大明与鞑靼的边界,扼守战略要冲,因此这驿丞之职往往都是由锦衣卫担任的,以便于刺探军情。

    只听凌霄淡淡的道:“速去通报。”说罢便直奔前厅,自在椅中坐了。另一名小吏甚是乖觉,连忙为凌霄沏了壶好茶即便退下,立于门外听候使唤。

    时候不大,只见一人一路小跑着进了前厅,向着凌霄连连拱手作揖,磕磕巴巴的道:“下下官潮河县驿署驿丞曹佂,见过上差大人!”锦衣卫本属军籍,拜见本卫的上官应行军礼,可他公开身份乃是隶属于户部的驿丞,因此只得以文官的方式行礼。

    凌霄道:“曹驿丞不必多礼,坐下讲话。”仍称他作驿丞,显是不教他表露锦衣卫的身份。

    曹驿丞闻听此言,顿时如释重负,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可全身却早已是汗透重衣。起初那小吏向曹驿丞报讯之时,只说南镇抚司衙门的钦差到了,他只道自己在本地驿路之上私自抽成,中饱私囊的事情被告发了,南司特来拿他归案。

    其实那小吏只是这辈子从来都没见过穿着飞鱼服,挎着绣春刀的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