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射声随即扯下佩戴在腰间的血怨灵符,这时他击散韩曲脉术的水流消散,露出秦纯稚小的身体,面色全无血色,他蹲在地上,凝视秦纯脖子上的伤口,低声自语道:“楼烦堕风这一刀虽然切开了她的气管,动脉,但还不能瞬间致死,胸口微软的起伏便是证明。要想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楼烦射声看似随意的诉说,却在说话的时,运上了灵气,即使韩曲远在城墙上,也那能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韩曲听到楼烦射声说先前被割喉的小女孩还有救,面色一喜。

    陈庵来到韩曲身旁道:“将主,我检查过了,十一个射雕者,贵族出身十人,奴隶出身一人。”韩曲一惊,道:“贵族?”陈庵点点头。韩曲眼睛不由看向楼烦毗林,低声道:“从先前的接战情况看,被我射翻的十一人,分明是在掩护这个叫楼烦射声的奴隶,刚刚退走的那叫图瓦的人,装束、饰品与这人基本相同,也应该是个贵族。在冲锋时,那个叫图瓦的贵族,还回头嘱咐楼烦射声,不要走出血雾区,留在后阵思破敌之策。这一帮子贵族把最安全的位置留个一个奴隶,自己却冲锋在前吸引火力,这还是书上所说奴隶的全都是主人的嘛?”

    楼烦毗林等人反常的举动,韩曲心里不由多出了一丝阴霾。

    楼烦射声将血怨灵符放在秦纯胸口处,血怨灵符上散发的血气随之进入秦纯身体,并救治秦纯受伤的身体。

    楼烦射声望着秦纯脖子上的伤口开始愈合,脸上慢慢出现血色,道:“哼!刚刚我楼烦射声即使躲过了星华射流的袭击,也必会被随后而至的碎屑击得千疮百孔,能够活下来,全赖血怨灵符庇护。可是楼烦堕风他们却因为血怨灵符,而不得好死,还真是同人同事不同命啊!”抬首对韩曲道:“我想你第一支箭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让我们轻视你,更有可能你已经预见了,你重创我们后,我们会选择更残酷的手段报复你,所以你送给我们一个残酷的报复手段来报复你。因为这个手段会要了报复者的命。”

    韩曲点点头。楼烦射声道:“我仔细检查箭上的符箓阵法,并没有任何问题,为何我一用就在我手里炸开了。”韩曲道:“星华箭杀伤效果极其残酷,会给被攻击者带来极其痛苦的体验,所以在制作星华箭之初就考虑到,星华箭被敌人拿来伤害自己的情况,星华箭上的符箓,只有特定的灵气才能正确激活。不是特定的灵气激活下,星华箭会当即炸裂,而你那支星华箭,则是特制星华诡箭,专门用来坑杀敌方的箭术高手。”

    楼烦射声点点头道:“星华箭这样的箭镞,只有拥有射雕者的箭技才有资格使用。一壶星华箭掺杂几支从箭尾喷出灵气射流星华诡箭,即使缴获了星华箭,也没几个人敢用。”抱拳道:“受教了。”

    看了眼秦纯,道:“既然你解答了我心中的疑问,我也告诉一个关于战争的常识。”指着巴掌大的血怨灵符道:“在战乱满地的蛮戎,这么大的一块肉干,能让这个小女孩,完成从一个女孩到女人的蜕变,到底是来自一个人的帮助,还是几个人的帮助,亦或是不是人都无所谓,能拿出这么大的肉干,便可以可以随意蹂躏她。”

    抬首对韩曲笑道:“至于现在,她在地方是宗周,她是从即将成为尸体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从即将成为尸体变成活生生的人后,又变成一具尸体,就看你的选择了。”

    韩曲气急道:“你。。。”楼烦射声轻笑道:“战争中用什么的手段都无所谓,只要能让对方屈服己方的意志。”阴冷无比道:“我这张血怨灵符足够让她活了死,死了活来回七次。你带着血怨灵符越出城防护罩,她活,你死,否则,她死七次!”

    韩曲道:“你真敢手沾她的血。”伸出右手说道:“我也不会介意,我的手沾满楼烦部幼儿的血。”

    楼烦射声缓缓抽出佩刀,道:“这么说,你是要躲在她的尸身下喽!”

    这时秦纯咳嗽了一声,颤微的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楼烦射声单手把刀举到最高,锋利的刀刃迎着阳光,折射出一抹森冷的寒光。韩曲道:“这一刀下去,不会在有底线。”

    楼烦射声手上动作一顿,随即道:“是吗?”大喝道:“没有底线就没有底线,谁怕谁呀?想用以后的威胁,来制止我现在实打实的威胁?简直就是做梦!”手中佩刀悍然向秦纯挥去。

    “住手。”一个稚嫩的男童声响起,楼烦射声的刀停在半空中,转身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只见雷场边缘处,摇摇晃晃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大片的血渍染红、沁透了身前的衣物。楼烦射声哦了一声,道:“没死啊!这个小孩好像是这个小女孩的的哥哥,一直尽心尽力的保护这个小女孩,先前他们趟雷区的时候,这个小男孩一直在小女孩身前趟雷,是一个好哥哥。”转头对秦臻道:“小子,你冲喊我住手,没用。”手往韩曲一指,道:“你要你求那个家伙下来,你和你妹妹就会没事了。”

    秦臻一言不发的走到秦纯身边,扑通一下,跪到在地,头如捣蒜一般,重重磕在地上,道:““将主大人,我求求你救救她吧!你只要救她,不用管我。我这就给你磕头!”一边磕头一边重复同样的话。

    ”

    陈庵勃然变色,他想不到楼烦射声会利用两个孩子来达到目的,见韩曲面有不忍之色。当即说道:“将主,古法有云,将有五危,必死可杀,必生可虏,忿速可侮,廉洁可辱,爱民可烦。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覆军杀将,必以五危,不可不察。如果将主现在要去救那个两个小孩,必为他们所累。宗周培养出您这样的人杰,殊为不易,将主您现在已是重伤在身,此刻去救人,倘若将主折在这里,不仅宗周多年的心血为之东流,更于事无补,况且以将主的实力,杀敌不过覆手之间,还能保护更多的宗周子民,此刻以重伤之躯,强行出战,实是为了树木,放弃了森林。实是不智!”

    李文劝荐道:“将主,您的命也是命啊!您的父母也在盼你回家,还请您三思。”陈庵接道:“将主,黑衣卫,弃小保大,概因,大之若失,大小皆失。承担大事者 要能以大局为念 不惧背负恶名 方能以力拯更多之人。”

    秦臻在陈庵与李文的劝荐声,头越嗑越重。

    楼烦射声一脸陶醉的模样,道:“你听听这咚咚的磕头声,战鼓擂动之音也不过如此。”

    战鼓在嘈杂混乱的战场上,用于传递讯息,鼓舞士气,擂动之时,声震天穹。秦臻磕头之声,自然无法与之相比,但他额间流出的血与地上的污泥碎石交织在一起,用最卑微的方式来祈求:希望韩曲救秦纯一命。情之真挚,场中众人无不动容,随之而来的是对无可奈何的悲愤与无力。

    楼烦射声看着韩曲的脸色,随着秦臻的磕头有所变化道:“你现在不尝试冒着生命危险去挽救一条生命,今后你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保护任何东西。”

    韩曲望着秦臻额头磕在地上,溅起的朵朵浪花,道:“你现在不尝试冒着生命去挽救一条生命,今后你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保护任何东西。说得还真不错呢!”

    脑海一少一老站在林间小路上,透过树叶的间隙,望着七八个少男少女在湖畔边戏水的画面。

    韩曲望着湖畔戏水的少男少女,眼睛里透露出艳羡之色,对老者道:“师父,吕重邀请我去皇极峰游玩,听说皇极峰晨曦的云海极为壮观!而且姬文也去。”

    姬成知道韩曲动玩心,否则也不详细了解皇极峰的景色,问道:“你想去?”

    “嗯!”

    “你能打吕重他们十个嘛?”

    “不能。”

    “你的家世超过他们家世十倍嘛?”韩曲摇摇头,姬成道:“你知道姬文为什么会不喜欢你嘛!”韩曲道:“知道,因为我的庶族出身。”姬成道:“士庶之,坐不同席,出不能同车,更何况通婚,一旦士庶通婚,迎婚嫁娶的两家,必定会被扣上舆鬼同穴的帽子,整个士族群体会孤立与庶族通婚的那家士族。放眼天下,没有任何一家士族敢于与庶族缔结婚约,姬文宗周的宗室,她的爷爷贵为宗周宗丞,论地位,仅次于宗周的宗主,你可想明白你一庶族之人,无权无实无势,凭什么和姬文有婚约在身?”韩曲摇了摇头。

    姬成道:“因为你是我姬成的徒弟,所以没人敢置喙你和姬文的士庶通婚,因为你能学深渊四象,所以你是我姬成的徒弟,但你是我姬成的徒弟,这并意味着你韩曲拥有和我姬成一样的羽翼,去庇护你和姬文的士庶婚姻,替你的子孙后辈遮风挡雨。章顾乃是河东章家嫡系子弟,河东章家世代服役黑衣卫,章顾即便学艺不精,祖辈的功劳簿足以让他一生富贵无忧,吕重,关中吕家的长子,吕家天下有名的大族,你的恩主姬恒的势力有四成来吕家。阳擎河东阳家嫡系子弟,河东阳家新晋的士族,坐拥盐池灵脉,有数不尽的灵石钱财供他发挥。他们个个非富即贵,他们这时找你去皇极峰游玩,并不是因为你叫韩曲所以他们认可你了,而是你韩曲在后山跟我学艺,你一个能打他们三个,所以才会找你去玩。当初他们把你暴打一顿的时候,他们有正眼瞧过你嘛?”

    韩曲摇头。姬成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曲儿,这天从决定任何人的命运,决定人命运的是人自己。”

    师父姬成告诫在脑海越行越远,韩曲收回念想,呢喃道:“”师父啊!我一直不明白,我明明很努力了,汗水能填满玉明湖了,你还是一再告诫我,要我好好努力,每天进步一点。直到在越肩离轴技死亡的威胁下,我才明白你的用意,后背的那一箭,我若是反应慢了那么一丝,对深渊四象的控制差上那么一点,我也就交代在这里了。总会有一天,再也不会有人为我遮风挡雨,总有那么一天,我要为人遮风挡雨。要想用羽翼庇护他人,不因能力不够而留下人生遗憾,我只能努力努力再努力,是谓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陈庵听韩曲言下之意,要去救秦臻秦纯两人,道:“大之与小,皮之与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对李文道:“李文,开虎口。”手往秦臻一指:“脉术虎吼炮,轰杀他们。”

    李文呆住,他怎么也想不到陈庵居然会命令他轰杀秦臻。问道:“陈老。。。”他话没说完,陈庵打断了他的话,道:“不接触,不谈判,不妥协,这是宗周黑衣卫面对威胁一贯作风,为救人质而答应敌人的要求,看似是在救人,实则是在害更多的人。因为一旦让人质对敌人有人用处,只会人更多的人成为人质。”瞪着李文道:“开虎口!”李文还没能从陈庵轰杀自己人命令中,回过神来,呆呆站在原地。陈庵来到李文的战位一脚将其踢开,手在阵盘上一按。在他的操作下,雕刻在城墙上石雕虎,巨口一开,一朵火苗斗然出现,并对向秦臻。

    秦臻惊愕的看着城墙上越来越大的火球。他怎么也想不到,父亲口中北邙城中的护民杀敌用的城防阵法,有一天居然用攻击他们兄妹两。这一刻,他只觉自己渺小与无力,更无法改变什么,只能将稚弱的妹妹护在同样稚弱的身下。

    陈庵看着秦臻用身体护秦纯的一幕,叫道:“好,是个好哥哥,小哥,我陈庵必须保证将主不能折在这里,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不过,你放心,这一战,我老头子若是不死,必定把命还给你们兄妹两。”

    这时虎吼炮吸收足够的灵力,石雕虎身前的火球足有房屋一般大,炽热的热浪烤得旁边的人头发焦曲。陈庵大喝:“疾!”火球带着呼啸之音,向秦臻疾飞而去。

    秦臻只是紧紧的抱住秦纯,闭目等待死亡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