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山河灵性为骨,城中人意为基而成虎吼炮,势威赫赫,火未到,炽热的热浪已将空气扭曲,无人能看不清虎吼炮火团是圆是方,秦臻只回首看了一眼,眼中只留下一团模糊的虚影,脸颊,脖颈,手腕这些没有衣物覆盖的地方传来刀割一般的疼痛。热浪逼得他无法正视虎吼炮的火团。他刚侧过头,一缕焦黄的发丝从眼前飘过,秦臻眼见火团将自己笼罩,伏身护住身下秦纯,道:“小妹,哥哥只能做到这里了。”热浪透过衣物,就像烧红的铁块贴在背一样。他感受到秦纯因躲避滚烫的空气而蜷缩进怀里的动作,道:“真烫!”

    突然间,热如刀锋一般的热浪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凉之意遍布全身。秦臻猛的抬头一看。不知何时一通体蔚蓝的家燕挡在他与火球之间。只见火团与蔚蓝家燕一经接触,火团的火星、热力急速的像家燕宣泄而去,眨眼间,那房屋大小的火团就要被巴掌大的家燕吞噬殆尽,随着虎吼炮被家燕吞噬,空气不在扭曲,秦臻得以一窥虎吼炮后面的景象。

    只见韩曲身上蔚蓝之气环绕,一手指着家燕。心道:“是他救了我们嘛!我以为他不会救我们呢!”

    韩曲见他放出脉灵这时已将陈庵丢出虎吼炮吞噬殆尽。

    “切,尽他妈的瞎帮忙。”转首对陈庵道:“陈老,我师父曾经说过,乱花渐欲迷人眼和飞云当面化龙蛇这两大秘法,乱花渐欲迷人眼我会用得比飞云当面化龙蛇要纯熟,托您的福,难得让我师父犯一次错。”说完跃下城墙,脚踩浪花上。

    楼烦射声见韩曲重新跳出城墙的保护,眼睛死死盯着家燕,心道:“这家燕飞羽纤毛必现,像极了是个活生生的生命,仔细品味才发现却是由灵气组成。一根根迎风飘展的灵气羽毛无不在诉说制造这只家燕的人,对灵气的操控精微细若发丝的地步。”嘴角一勾,手指一挑,秦纯胸口的血怨灵符回到手上,道:“嘴上不说,身体倒是挺老实,只是这能吸收灵力的特殊灵气用在两个小孩身上,你自身还能保障吗?”只听嗝了一声,家燕却打了个饱嗝,喷出三尺来长的火蛇。哧溜一声,家燕迅速的将火蛇重新吸回体内,露出满意的表情。扑棱扑棱翅膀飞到秦臻肩膀上,梳理羽毛起来。

    楼烦射声瞳孔剧缩,兀不自信,道:“这家伙对灵气的操作不仅精细入微,还赋予了脉术灵魂?”

    “你以为我是谁!那种用来焚烧的垃圾嘛?”韩曲指尖微动,一道水线喷出,切断楼烦堕风等人身上血怨灵符与他们本人的联系。水线尽处,水花倒卷,飘落到空中的血怨灵符,随水流尽归韩曲之手。

    哗啦一声,手中血怨灵符如孔雀开屏一般一一展,指着楼烦射声。陈庵见韩曲要重伤之躯与楼烦射声这等状况良好的死敌面对面,大感事态不妙,心中不无埋怨:“还是太年轻了,以后无能为力的事多了去呢!”急道:“将主,敌人现在的势不是小好,是大好,是大好,就等你往下钻,万万下不得啊!”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是那种可以一战而定的对手,我们之间的恩怨纠葛,会纠缠不休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有件事我要确认一下。”韩曲道。

    “你要确认什么?”楼烦射声问道。

    “你的能耐究竟有几斤几两。”

    “不敢让你失望。”

    韩曲指着护罩道:“你也看到了,这护罩对我来说和空气没两样,我可以随时寻求护罩的保护,无论你要击散这些血怨灵符或者杀死我,这些事,你只有在我落地之前做到,否则,城墙上挂着的杂碎,可就不得好死了,机会只有一次。”大喝道:“懂?”

    楼烦射声脸上挂上邪魅之极的笑容,嘴角上扬的弧线勾勒出满面春风,眼中道道杀意肆意流淌而出。手往箭壶一探,五指成抓,一抓一扬间,十数之箭在空中纷飞。

    陈思诚接到陈庵的求援请求时,得知韩曲所在的南城面临十三名射雕的寇关,防守压力巨大,当即派出章顾和姬文前来支援韩曲,章顾刚爬上难城的城墙,就听韩曲大吼懂!暗骂道:“猪头曲这家伙,上头了。”跑到城墙边往外一看,只见楼烦射声曲指在一支落箭上一弹,那支箭居然在空中来回弹射,且速度越来越快。

    瞳孔微缩:“越肩离轴技?开架势是要憋元及大法了。”楼烦射声身前翻飞的箭镞也映入眼中,细数空中的箭镞道:“十三支。”惊呼道:“元及十三!十三支箭同时攻击,搭配越肩离轴的技法,猪头曲那家伙就不能叫猪头,要叫刺猬了。”

    楼烦百骑后阵,在次看到楼烦射声用出越肩离轴技,一满身华胄的青年怒摔手中马鞭,叫骂道:“去他妈的,还真是越肩离轴技法。”呼衍难道:“十一个射雕者,换一个越肩离轴技的射雕者,楼烦部,这笔买卖算是赚到。”青年气呼呼的说道:“哼,赚到?我看很快血本无归了。”

    呼衍难嗯了一下,有些疑惑道:“忽浊,放眼整个蛮戎,会越肩离轴技的人不过百人以内,但凡掌握越肩离轴之人,那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更何况楼烦射声今年未满十八岁,未来不可不期,有点眼力和实力的人都会拉拢他,你却说会血本无归?”

    忽浊笑了,道:“正因楼烦射声未来不可不期,所以他才会死得快。”“怎么说”呼衍难问道。

    “右当户,你说以楼烦与呼揭不共戴天的关系,呼揭会允许楼烦射声这样的人成长起来嘛!此刻若是呼揭人知道楼烦射声掌握了越肩离轴技,吃人的时候都不会安稳吧!”忽浊解释道。

    “话虽如此,呼揭想干掉楼烦射声怕是千难万难的之事。以奴隶的出身,一战而定主位,成为一族之主,这是蛮戎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事。”呼衍难道。

    忽浊握手成拳,捏得关节咯咯作响:“当户大人,你想说的是那让他坐稳一族之主,率领楼烦部安然度过冬天的漠北山湖一战吧!”

    呼衍难奇道:“据说那一战,你们兰氏损失不小!”忽浊怒道:“荼靡山是漠南山湖一带第二制高点,以荼靡山为基地,可以掌控小半漠北山湖一带的牧场,更关键的是可以阻挡来自金山呼揭部的威胁,楼烦射声以荼靡山为交换条件,寻求兰氏庇护。“呼衍难道:“荼靡山虽然不及漠北山险要,却也是能够遮风挡雪高山,在那里过冬,即使是白毛风这样的雪灾,应对不当,牛羊损失最多伤些皮毛而已,根本不会出现兰氏的一个别部连都人丁死伤殆尽的惨剧。”

    “天灾自然不能伤到兰氏,但人祸却可以!”忽浊道。

    兰氏,呼衍,须卜乃是蛮戎三大贵种,单于庭的单于继位都需要获得三族的认可,单于的位置才能够坐得稳,草原能够遮挡风雪避寒过冬的山川森林,草原上绝大多数资源握在三族与单于庭手中,突然间,能够参与单于废立的,蛮戎最高层次权利角逐兰氏,传出一个别部,在某个冬天近乎族灭消息,这让呼衍氏的呼衍难很是好奇,先前他询问过几人兰氏成员,但兰氏之人,无不忌讳莫深,不愿细谈,一直不能了解其中详情,这时听忽浊语气有所松动,问道:“兰氏别部的伤亡与楼烦射声有关系?”

    忽浊点了点头,道:“关系大了去了。”

    眼中喷出怨毒的目光:“那时楼烦之主楼烦茬刚亡,楼烦部大败,人员物资损失极大,而楼烦射声新立,威望不足,楼烦部人心涣散,寒冬,楼烦部缺衣少粮,每天都有冻毙,饿死的人,楼烦射声找到兰氏愿以荼靡山为条件,换取过冬的物资,楼烦射声特意交代,楼烦部失去荼靡山的庇护,希望兰氏提供兰氏的皮衣御寒,同时允许楼烦部能扯兰氏的大旗,震慑其他部族,以便楼烦部安全过冬。”

    呼衍难道:“这不是很正常嘛?”

    “的确很正常。”忽浊接道。“楼烦部高举的兰氏大旗,让呼揭误以为,楼烦成为兰氏的附庸,楼烦族人所穿着兰氏皮衣,让呼揭认为,占据荼靡山的兰氏别部是楼烦部。”

    呼衍难一惊:“难道说。。。”忽浊面无表情说道:“夜半,呼揭别部偷袭了荼靡山,兰氏别部措不及防下,损失惨重,第二天晚上,兰氏部分本部精锐带领其他两个别部,突袭了在荼靡山的欢庆呼揭别部,将其击退。次日。。。”

    “楼烦射声带领楼烦部轻取漠北山,呼揭别部尽归楼烦部所有,呼揭部数次攻山,被击退,缺少物资的呼揭别部冻毙在漠北的白毛风中。”呼衍难惊悚的补充道。

    忽浊苦涩的点了点头。

    呼衍难正要开口,一个传令修士,走到近前,递给他一张传讯符箓。他打开一看,神色大变。忽浊问道:“情况有变。”

    呼衍难不答,将符箓递给忽浊,回首对传令修士道:“传令下去,鸣金收队,告诉旗手,撤往往三号地区。。。”呼衍难正要挥手让传令修士去传令。忽浊拦住他,向楼烦射声指了指,道:“那里已经打起来了,战事焦灼,一时间难以撤退。”传令修士向忽浊指的地方看去,楼烦射声正与人对峙,哪有打起来,不禁向呼衍难看去。

    呼衍难不愿得罪忽浊,便道:“给左当户回文,我部正在交战中,一时难以撤退。我部会适时脱离战斗,与你部会合。另外通令全部,做好撤退的准备。”传令修士领命而去。

    这时,韩曲手腕抖处,血怨灵符向护罩外飞去,韩曲控制浪花在空中一滚,乘浪向城外扑去。

    这一幕看得章顾肝胆俱裂,惊叫道:“猪头曲,停下,危险。”

    喊完却见韩曲瞧都不敲他。章顾懊恼的嘿了一声。手在腰间挎包一抓,抓出一把灰,往韩曲前方一点,霎时间一道灰墙,出现在韩曲前方,手搭在灰墙上,趁灰向韩曲扑去。

    韩曲见灰墙的尽头已经延伸到护罩之外,神情凝重的念叨道:“顾长蛇!”双指一并,道:“血灵现。”环绕他四周的血怨灵符,喷涌出大团大团的血气,喷涌而出的血气如云朵一样隐没了韩曲的身形。

    韩曲一跃而下,刚越出结界防护范围,周身环绕翻腾护身十一股血气中的一股,忽然一顿,胸中气血翻涌,气息为之一窒。而那股血气如微风中的青烟一般消散。突如其来的变故,

    韩曲大吃一惊,当即凝神细索血气云团的状况,他刚一闭目用灵识去感知,一只狼牙箭穿透血怨灵符祈福请神的神位,没有神灵的恩赐,血怨灵符上的血气无法凝聚,自然消散。

    见此情景,称赞:“”能在重重叠叠密不透光血雾中准确找到已经融合进血雾中血怨灵符,并且横跨两百步,一举将其核心神位击溃,这份灵力感知力,实属妖孽!”强忍护身灵符被破时,胸中气息翻涌的痛楚,脚微微抬起,心道:“当个好靶子可不是我。。。”就在这时,蓦地里,一支狼牙突然浮现在脑海中,循着先前破符的箭走过的路径,将破符之箭一分为二,切着血怨灵符与血怨灵符结合部薄弱之处,气势汹汹的向他直逼而去。

    韩曲眉头一皱:“看路径,是九元及第的手法,我到要看看,你在实战中能做到几元同中。”心中思念不断,手上动作也不慢,对着箭羽来袭的方向一点,道:“积羽沉舟!”万千血滴,水珠向箭羽奔涌而去。

    箭羽一经接触,便依附在上面,箭羽愈往前走,血滴水珠愈加依附其上,箭羽的速度愈发缓慢,箭羽离他一尺远时,本是浮光掠影般的箭羽静止不动的停在韩曲眼前。

    韩曲不由轻哼一声,不无得意道:“杀我,那有那么简单。。。。”就在他得意时,章顾高呼一声:“罗烟三步蝉。”叮的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响起。

    韩曲这时想起现在还不是得意的时候,刚想有所动作,却哇的喷出一口闷血。细感之下,才发现剩余的十张血怨灵符,楼烦射声居然趁他身形稍微停顿的那一刹那,瞬间射穿剩余灵符的神位,十余张灵符同时被破,灵气反噬、逆冲之下,若非他筋脉因深渊四象的缘故强韧远超常人,否则这十多张灵符的力气逆冲之下,绝非吐口血这么简单,非筋脉寸断不可。绕是深渊四象本身有吸收承载灵气的功效,十一张灵符灵气逆冲之下,韩曲只觉胸口淤闷难耐,提不起一丝灵气,直挺挺摔在地上。刚想爬起,忽然间,地上多出一个影子。

    “天空传来一声巨响,哥,闪亮登场!”啪的一声,一双脚后跟出现在他眼前,飞溅了他一脸泥水。

    韩曲爬起,伸手抹掉脸上的泥水,却见章顾长剑斜指楼烦射声,威风凛凛的站在他眼前,噗的一声,一支插在他脚边,韩曲那还不明白先前听到的金铁交鸣的声音,那是章顾用剑磕飞楼烦射声的箭发出的。

    章顾得意洋洋的道:“猪头曲,我这招乘灰而进的罗烟三步蝉,时机把握可好。”韩曲这时见章顾握剑的手,不仅颤抖不已,有血泊泊流出,百炼成钢的剑刃更是被崩飞了一大块,可见楼烦射声那一箭所蕴含的力道之大。

    韩曲原本想不明白楼烦射声以越肩离轴技射出威胁最大的箭去那,这会看章顾的状况,他明白是章顾挡下了,而章顾为挡下这箭,付出的代价也绝计不会小,这时见他明明是冒死挡下来的,还来向他炫耀。韩曲看着章顾的笑脸气不打一处来。抬脚蹬在章顾屁股上,骂道:“你知知道你不是眼前这人,你不是他一合之敌!”

    章顾满不在乎道:“我知道。”“那你他妈的耍什么酷,要挡在我前面?”韩曲接着骂道。

    “我们是袍泽吗?”章顾反问道。韩曲一愣。章顾接着道:“我们可是交换过命贴的。还是你以为换命贴这种事是小孩子过家家?”抓住韩曲的领子吼道:“黑衣命贴,合二为一,执子之手,与子共死,你这后背上头了,我这前胸不为你挡,谁为你挡?”见韩曲愣住,推开他,自顾自说道:“你望气的功夫比我好,既然你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还有心情踹我。”面色不善的转向楼烦射声,脸上难抑兴奋之色,歪头道:“也就是这家伙,大招一出,已处油尽灯枯、强弩之末之境。”对楼烦射声咧嘴大笑道:“想不到我章顾一入沙场,就能收获一名会越肩离轴技箭术射雕者的首级。”伏身屈膝,左手插在腰间挎包上,右手剑指楼烦射声,道:“阁下的首级,我收了。”

    就在章顾要扬灰突进之时,韩曲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道:“别傻了,他还能射出来一支箭。是他保留最后的反击!”

    章顾回头看了眼挂在城墙上的楼烦堕风等人,不解道:“你杀了他十一个人,对付你,他还要保留实力,留下一箭?难道说?”“蛮戎只是个对蛮戎人的广泛的称呼,蛮戎各部间,从未和睦过,风能进雨能进,单于律令不能进,这蛮戎各部对蛮戎单于王庭的真实态度。由此可见蛮戎各部之间的嫌隙有多大。而他之所以宁愿放着我这仇寇不杀,也要留下一箭之力做自保,想来是要用来应对来蛮戎内部的压力。”韩曲补充道。

    楼烦射声并没有理会韩曲与章顾两人的讨论,径直向北邙城走去。

    章顾听到韩曲的解释,结合黑衣卫对蛮戎人的研究,韩曲的解释不无道理。这时见楼烦射声走进,正色道:“有内部压力好啊!这样的敌人,那更应该逼他用出这一箭,让他死在自己人的手里。”举剑就要向楼烦射声冲去。

    “你与其说是在和我赌命,还不如说,你用命赌那些从不立危墙下的大人物们,会有那个大人物用自己的命,只为印证一个猜想的正确与否,既我能不能射出要他命的一箭。”

    章顾手上动作不由一僵,楼烦射声接着道:“大人物们遇到与性命相关的事情,只要有一丝细微的变数,都会思之再三。等他们考虑清楚时,我也从强弩之末的状态恢复过来了。”走到章顾跟前,道:“还有一件事,你忘了,你太弱了,杀你,我根本不需要动用越肩离轴这样对精、气、神耗费极大的招数。”

    章顾未满十六岁,已是天门五脉的高手,当属凤毛麟角之列,这时被楼烦射声驳斥太弱了。又惊又怒,指着他咬牙切齿道:“你。。。”“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肥肠肥耳的大人物手中,是糟糕透顶的想法。命运只有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叫命运,命运握在别人手中只能叫奴隶。”楼烦射声越过章顾道。

    章顾不愿在口头上吃亏,见他居然背对自己,威胁道:“后背对敌可是很危险的哦!”楼烦射声停在护罩前,望着挂在城墙上的楼烦堕风,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有刀,你知道要怎么尊重我的刀。”楼烦射声吃定他的态度,气得章顾压根直痒,却奈何楼烦射声不得。

    楼烦射声心系在楼烦堕风身上,不愿与章顾过多纠缠。

    这时,楼烦堕风身上血怨灵符残余的气血耗尽,星华箭星精月华的侵蚀下,身体如充气的皮囊一般开始肿胀,精壮的身躯胀成圆桶,突兀间,干皱的皮肤出现一道裂纹,没有预想中的爆体而亡,也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只有小小的噗噗之音,一丝丝血气从中飘散而出,血气夹杂着点点荧光,散发出异样的光辉。起初裂纹仅仅只是寸许,不多时,裂纹以不可挡之势,迅速蔓延全身,如蛛网一般。楼烦堕风的身躯也被自身散发出的血气所淹没。楼烦毗林、秃噜等人与楼烦堕风的情况相同,最后用自身的血气在北邙城城墙上装饰出一条荧光闪闪的红色丝带。

    楼烦射声见此情景,他知道死亡的屠刀已经挥下,楼烦堕风他们死亡的结局已无法更改,伸手在空中虚抓几下,心中有万千言语要诉说,正要开口,却发现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嘴巴蠕动了几下,默默地看着北邙城上的丝带。心道:“堕风,你我同睡一个马厩长大,一起劳作,一起挨打,一起挨饿,一起受冻,我们相互鼓励,相互信任,相互扶持,现在你要走了,我身上的担子也更重了,我也明明是要嚎啕大哭,我却要强忍为你悲伤的心,只因酋首不能有软弱的一面。”

    星华箭残忍的獠牙已经露出,下一刻,血雾变成火团,奔腾而起的火光吞没血色丝带,也吞没楼烦堕风等人身影,城墙颤动,热浪翻滚,秃噜等人发出凄厉的惨叫。突兀间,火光传出楼烦毗林平淡的声音:“以我热血,祭我楼烦夙愿,以我残躯,济我楼烦雏鹰,今日我楼烦毗林践行此道,无愧见宗祖。”吼道:“楼烦射声,我的楼烦拜托了。”熊熊的火光映在楼烦射声的脸上,忽然听楼烦毗林的嘱托,怒吼道:“我楼烦射声此生既入楼烦,自当至死不渝,秉我楼烦先祖遗志,以我热血,祭我楼烦夙愿,以我残躯,济我楼烦雏鹰。我楼烦射声立誓:我楼烦射声此生,只为楼烦夙愿——楼烦的孩子不用踏上战场而活。”

    楼烦毗林得到楼烦射声的保证,欣慰道:“我虽然看不到楼烦部的孩子不用踏上战场的那一天,但我相信那一天终会到来。”“啊~啊!射声大哥,说起来,我们也曾被当过孩子呢,那被人当孩子的感觉真好。”楼烦堕风接道。

    楼烦射声苦涩一笑,神色复杂道:“我们也曾是个孩子啊!”

    火光中,传楼烦堕风呵呵的笑声,笑声中有舒畅,也有释怀。“那么射声大哥,今生就此别过了。往后余生,在无相见之期。”

    楼烦射声道:“堕风,毗林,秃噜,你们放心的走好,你们的那份,我担了!”

    楼烦堕风听着秃噜的叫声,道:“喂,秃噜,最后一程了,就让我们唱着我们当初为何会出发的歌谣,安心的去见楼烦的先祖们吧!其他的交给射声大哥了!”说完,不等秃噜回应,自顾自的唱起不知名的歌谣。

    刚开始只有楼烦堕风一人在唱,接着是楼烦毗林。。。

    随着楼烦堕风的歌声响起,韩曲惊奇的发现,火光中的惨叫声越来越小,过了一会,惨叫声已经听不见,不知名的歌声却是越来越齐。再过一阵,火光熊熊,歌声参差不齐的从中传出,歌声虽没有之前齐整,但这不知其意的歌声,深深震撼韩曲,章顾,姬文,陈庵等在内宗周修士,均在想:“只有具有何等强大的内在精神,才能做到在烈焰焚躯时,引吭高歌,而不是发出惨叫。”最终,一切又归于寂静。

    火光中,用来捆绑楼烦堕风等人的铁链烧断,带着楼烦堕风等人的灰烬坠地,半空中灰烬被清风吹散,铁链坠地发出叮铃铃的脆响声。

    楼烦射声看着楼烦堕风等人所化成的最后一缕青烟,消散于天地间,喟然长叹:“菜里生,菜里死。明知道这是修士的宿命,当这刻真的出现在眼前。情感幻灭,世界埋葬的这一瞬间。”转身对韩曲道:“这真的让人绝望呢!”

    “你刚刚,明明可以利用破符时,我灵气激荡的瞬间,操控箭镞强杀我,替他们报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你为何选择破掉血怨灵符。”韩曲。

    “我的弟兄来到这世界上已是历尽千辛万苦,我不能让他们走的时候也要历尽磨难。”楼烦射声答道。

    楼烦射声吹了声长哨,将楼烦毗林等人的战马聚集在身前。

    韩曲见楼烦射声要走,叫道:“喂,有件事我想问一下。”

    韩曲问道:“要想楼烦部的孩子不用踏上战场,除非楼烦部由王庭部族附庸,晋升为王庭氏族,但贵附之际,实自天隔,即便是王庭的单于也无法改变一个部族所处的位置。”接着说道:“以你现在的实力,以个人身份加入贵氏大族,如太阳东升西落一般简单,但要带领一族之人都成为贵氏之人,如太阳西升东落一般,即使把自己搭进去了也不见得会有个响?”

    “搭进去又如何?”楼烦射声反问道。

    韩曲灿然一笑,道:“你在南墙一次次撞得头破血流之后,你会回头嘛?”

    “呵呵,哈哈。南墙?南墙就想让我回头?哈哈哈。。。”楼烦射声发出张狂之极笑的笑声。指着韩曲道:“我看你还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敌人。我告诉你,我楼烦射声要做的事,要么事成,要么我亡。”

    韩曲稍稍一愣,他一点不怀疑楼烦射声这话的真实性。楼烦射声双手摊开,眼睛盯着韩曲道:“老天让我楼烦射声降生在这个世界,绝不是为了让我成为输家,所以,我的生命自有不凡。

    别人做不到的事,我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我做,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我做,天命不凡,生当为贵,这就是我楼烦射声。”

    章顾不屑的撇了撇嘴:“切,又是一个深度中毒,自命不凡的家伙,像你这种人,就缺社会再教育!”

    “章顾,自命只是确认自己命运方向的一步,简单而又关键之极的一步。”韩曲伸手指着章顾道:“一个人连给自己的命运命名的小事都做不出,需要别人替自己定义命运,那又何谈做出改变自己命运的伟业。”“韩曲,你?”章顾不解的问道。

    韩曲越过章顾,郑重其事的对楼烦射声行了一礼,以示尊重。“命出我手,吾命既天命,射子,宗周韩曲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