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在此思忖,忽然闻得外面打斗声大作,一时起身去看。
那时,却是一队人围住一个女子在此酣战。中央的女子,却是鹿洵然。
外围一个首领除外,共有二十一个人,七个使用刀盾组合,七个人使用长戟,七个人使用圆头铜锤,这长戟在前攻击,铜锤溜缝,刀盾组合寻隙而攻。
这长戟的攻击凌厉,和铜锤的力大威猛,以及刀盾攻守兼备,都发挥的淋漓尽致。
此时,但看到三组人马运转起来,宛如三个人在此围攻面前鹿洵然。
鹿洵然都没见过此等的兵阵格式,一时出手间,也稍有忌惮,在这些长戟的缝隙里穿梭,时而击打面前的来去的铜锤,和地下倏忽以地躺刀形式攻来的刀盾之力。
鹿洵然的轻功发挥到了化境,四处看到她 在二十几个人堆里穿梭,而丝毫不显得局促而恐慌。
常风他们看到此种情形,一来奇怪在他们为何动武,二来惊叹于鹿洵然这武功灵异。
那时这边七根长戟同时向中央攒刺,地下三把刀横掠而来,另四个刀盾手,却是攻击她背后。
铜锤在外游荡,以防止她逃出包围圈,此等情形,却也是凶险至极。
那时,但看到了这鹿洵然陡然窜起了一丈过高,飞身下落时,却是七剑连环下落。
当当当几声过去,四周三只长戟被荡开半尺开外,三个盾牌裂成两半,跌落在地,一个铜锤被击飞出了多远,落到了一处屋檐上,砰地一声,击毁了一处屋檐,砂石四溅,铁锤滚落。
这被攻击的七个人,都是虎口喷血,不可再战。
常风两人和面前几个围观的路人,都是暗自叫绝,心道厉害。
这时,这首领大声呼哨,四处诸人退却,纷纷到了这人的后侧两翼,半月形排好,阵势不乱。
当时,这首领说道:‘鹿洵然,你为何戕害老镖头洪元征?“
洪元征是中州镖局,十几家连号的总首领,不知何时出了状况。
鹿洵然收起了长剑,说道:‘滕智远,你为何诬陷我,我及时杀了洪元征?“
滕智远是信阳桐柏山附近的人,智远马帮的帮主,属下七人一队训练有素,都是他的功绩。
滕智远说道:‘你素来穿白衣行走江湖,而你却是邪煞门的人,你们如此凶残,难道可以逃过天道谴责吗?’鹿洵然说道:‘你们只知道白衣人戕害作乱,为祸不浅,你们有证据是我杀人的吗?“
滕智远说道:‘邪煞门为祸至深,而你是昔日邪煞门的掌门人的女儿,难道今日你如此做法,是要代替邪煞门出头,和正道中人开战了吗?“
这顶帽子可是扣得不小,当时鹿洵然说道:‘你们真是捕风捉影的能手,看来你在桐柏山可是被风吹得够呛,都开始凭风断影,见影知风雨了。’
滕智远正在此和她对峙,外围一个人傲然而至,却还是戒元大师。
戒元大师合什说道:‘女施主,妄动杀机,不可不可。“
鹿洵然略微愤懑,这个老和尚,就是亲自解开自己身世的始作俑者,可是当此时也无谓和他做争辩,一时说道:‘大师,好事多为,你也无证据,和我对质,来此也是无谓的口舌之争。“
戒元大师冷笑道:‘是,我是在杀死老镖头的现场没发现证据,可是在你杀进许昌鸿锦镖局的时候,你却是少杀了一个人,这个人看到你的庐山真面目了,你想不想见见此人?’
常风傅菁纬诸人都是不解之时,戒元大师一拍手间,从身后人丛里走出一个人,来到戒元身侧。
戒元大师介绍道:‘这位是许昌鸿锦镖局的,叫做左廷锡,他当时躲在了地窖里,因为如此,所以躲过一劫,但是他却是看到你杀人如麻,快如闪电,哎。“
当时左廷锡指了指鹿洵然,愤然说道:‘就是你,你杀了我们八十多人,还烧了我们的镖局,真是狠辣。“鹿洵然却是一头雾水,说道:‘左廷锡?我见过你吗?”
左廷锡呸了一口,说道:‘对,就是你这一身白衣服,你杀了人,放了火,还在那里耀武扬威的,天可怜见,我当时去了地窖,不然我也死了,真是叫我得见凶徒,十分幸运了。“
鹿洵然摇头说道:‘我杀了你们鸿锦镖局八十多人?我一个人所为?“
左廷锡说道:‘你还有十几个帮手,都是武功狠辣,眨眼间杀了我们几十个人,真是狠毒。“
鹿洵然说道:“你可记得那些人的模样?”左廷锡咬牙说道:‘你们当时借着天黑,据此烧了镖局,我何以分辨你们这伙凶徒的样貌,但是我记得你,不会错的,你是罪魁祸首。“
鹿洵然深感被人栽赃了,而且还侥幸留了活口,以至于不好辩解。
鹿洵然说道:‘我以何种武功杀人,你总见过吧?”
可是谁知道,左廷锡却是记不得了,直说自己惊慌失措,故而全都忘了。
这时来了几个喇嘛,却是风簌,乌突横和这白教参可颠到了。
参可颠当时来到了此间,哈哈大笑,说道:‘鹿洵然,你还真是杀人不眨眼啊,好啊。“
鹿洵然喝道:‘大喇嘛,我中原人的事,与你何关?“
戒元大师说道:‘除魔卫道,何分彼此呢?今天除掉你这个妖女,才是我们的职责。“
鹿洵然看到他一再污蔑自己,却是心头稍显凌乱。
常风两人从人丛中挤了过去,昂首看了看这大喇嘛和戒元大师诸人。
常风说道;‘大师,大喇嘛,你们同为佛门中人,虽然一个属于中土佛门,一个属于喇嘛教,可是都该有慈悲心,是非心,和功德心,你们如此凭空污蔑一个姑娘,恐怕有损诸位的修为啊?“
戒元大师看到他们俩,说道;“二位,我知道你们和鹿洵然有交往,如何?如此来为她辩护了?”
常风说道;‘鹿姑娘属于文殊道院,和大师佛坛不过相去咫尺,而大师可闻得文殊道院出过如此狂徒,敢打杀四方镖局人物?“
戒元大师说道;‘追本溯源,皆因其是邪煞门的传人,天生就带着几分的戾气。”
常风笑道:‘大师,之前你说西峡的耿阑秀是契丹人辉腾慕所杀,也无凭无据,你如今虽有个人证,可是一不能辨清凶手模样,夜黑风高时,也不能辨认凶手的武功,何以断定杀人者就是鹿洵然?‘
戒元大师稍显语塞,这时乌突横说道;“你小子出来挡横,难道你是她的帮凶同党?”
常风说道:‘大喇嘛,你从青藏而来,当先学点礼仪和修为,不然我唯恐你会遭到万众谴责啊?‘
乌突横说道:“当此丧乱时,邪煞门到处作乱,杀人如麻,难道你认为我们都是来无理取闹的吗?”
常风说道;‘大师,你不是无理取闹,而是捕风捉影,借机浑水摸鱼,意图不轨。“
乌突横眼珠里都冒出了红线,就要出手,这时白教参可颠走过来,说道:“且慢。这位常施主,你如今可是有点头面的人,也有美人相伴,如果贸然为鹿洵然辩护的话,恐怕于情于理都有些不妥吧。”
傅菁纬接口道:“大喇嘛,你如此出言挤兑我们,无非是想叫我们退出争端,可是你错了,路见不平,当有人管,不是吗?‘
参可颠当时真是皮笑肉不笑,看了看身侧的两个大喇嘛,三个人同时上前,就要动手。
那边的戒元大师退后,滕智远的人也迅速撤到了一边,让出了空敞。
三个大喇嘛一时踏前一步,说道:‘两位,我们可就不客气了,请接招。“
这时,鹿洵然走了过去,三人和三个大喇嘛对峙,气氛紧张。
滕智远看到此时的局面,也觉得稍显不对,以此时鹿洵然的表现,却是不像是个杀人的凶徒。
杀人者无非是为名,为利,为情仇,可是按理说她也名声够响了,文殊道院的首徒,威名在外;为利,一个禅宗弟子,图利的可能不大;为情仇,更加不可能。
抛却她是个邪煞门后裔的身份,再无杀人的理由啊,一时陷入迷茫。
而这时常风所言句句在理,证人虽在身侧,然一不能知明凶徒武功,二不能辨认夜里凶徒模样,这种证词也会因此大打折扣。
滕智远一时暂时观望,再做区处。
四下就要动手时,一个人断喝道:“都住手。“
这时,诸人看到一个人从侧翼的一个屋脊上飘了下来,落到了三个大喇嘛前面。
这人却是契丹人辉腾慕。
三个大喇嘛一时笑了,戒元大师在侧说道;“好好,诸路人马总算是会齐了,我们今日可是见识了,什么叫做群魔乱舞啊。”这种嘲讽看似针对辉腾慕,其实把常风几个人都装进去了。
这时,辉腾慕呵呵冷笑时,陡然连推三掌,呼啸而下,都是这飞虎云龙掌,奔着三个大喇嘛而去。
三个大喇嘛可是难敌其锐,登时纷纷向左右闪开,避让时,却是把戒元大师露了开去。
戒元大师其实也难敌这三掌之威,惊得面无人色,一时退后,眼前这前推之力,却是陡然化作了白虹气劲,他一时不由自主的身体前倾,呼啸前冲,再次如上次般被这辉腾慕一招所擒。
辉腾慕一时抓住了这面前这戒元大师的脖领子,陡然高举过顶,喝道:‘你算什么佛门中人?你妄自揣度,胡乱生事,捕风捉影,可算是害人不浅啊——“
这时,周围三个大喇嘛都是稍显惊愕,没想到他戒元大师再次一招被擒,辉腾慕的虎威可见一斑。
而一侧的滕智远早已是呆若木鸡,心头乱颤,暗道不好。
常风傅菁纬也是一呆,鹿洵然还是喊道:‘别,别杀他——“
那时,这边辉腾慕陡然振臂开去,嗖的一声,一时将这戒元大师,陡然抛出了三丈左右,甩出了人丛,直接朝着高处的石牌楼而去。诸人唏嘘声中,都朝着石牌楼望去。
砰地一声,戒元大师的身躯撞到了石牌楼正中的金字之侧,那赫然写着“端和静穆”。
咔嚓一声,石牌楼折断,断成了三四节,随着戒元大师的喷血而同时跌落。
戒元大师沉重的落地,口里喷血,身后噼里啪啦的石块落地。
戒元大师深感头晕目眩,口中血块囤积,登时呕出来,缓缓起身。
周围的人有好一阵,都没出声,看着戒元和尚,缓缓起来,气色不佳,徐徐走出人们的视线,转进了一条小巷,没了影子。
那时,这边三个大喇嘛一看,这里架势不对,就算三个齐上,在这段志玄的地盘上,恐怕也难以讨到便宜,故而三个大喇嘛一对眼色,同时撤走,飞身带着弟子遁去。滕智远也带人撤走。
那边鹿洵然过来,看了看辉腾慕,说道;‘何必如此动气呢?是我不好,叫你如此大动肝火。’
辉腾慕说道;‘我不过是小惩大诫,这个大师也是对我们契丹人有成见,也心有芥蒂,故而时常出言挖苦,也有点心胸狭隘,不可不警告他一下。’
一时常风他们过来道谢,请他们到这驿馆暂时休息。
待得他们进了驿馆,才发觉这受伤的伍孟津也是乘乱溜了,不知所踪。
常风说明了此时的情形,鹿洵然说道;‘外面如此吵闹,可能他唯恐大喇嘛将威胁到他,故而溜走了吧。’常风点头,说道:‘是啊,伍孟津也略显神秘,此时被大喇嘛乾刺模吓得日夜不安,恐怕再出状况啊。“
外面响起了马蹄声,接着段志玄和毕月暄来了,诸人在此见礼,十分高兴。
段志玄说道;“几位,常兄弟,我身有要事,即要南去桐柏山一带公干。嗯,这里秦王也将提前南下南阳,策应襄阳之事。”
常风不解,说道;‘为何突然提前了,不是三日后出发吗?‘
段志玄说道;“事情都在变,南面李靖将军已经开始攻击宜昌府,激战正酣。秦王决定不再休整,沿途缓行就是了,一时直奔南阳,再转进襄阳,以策应江陵的攻势。”
常风说道:‘你们为何突然赶去桐柏山呢?我可能不该问。“
段志玄笑道;“无事了,我们是去桐柏山去找智远马帮,联络事情。”
常风几个人笑了,傅菁纬说道;‘适才我们还在外面见过智远马帮的滕智远啊,可能他还走不远啊。“段志玄问及情由,常风简短说了街边的打斗之事。
段志玄叹道:‘看来这里暂时不会太平,我稍后再请示秦王,暂时延缓南下桐柏山,先处置这镖局凶案吧。‘
辉腾慕说道;“此时,不仅涉及到汝州汝阳,许昌,新郑几处镖局,还涉及到禹州,襄城,汝南几处分号,这些镖局都已老镖头洪元征为马首是瞻,故而一旦他出事,都会群起响应。”
段志玄想了想,说道:‘既然鹿姑娘遭到诬陷,大有可能还是邪煞门人所为,如此大费周章,不过是想把鹿姑娘拉进这邪魔队伍,意图抹黑,是为恶毒。世人偏如戒元大师者多矣,捕风捉影,成见断人,到处散播不实言论,蛊惑之深叫人不安啊。“
辉腾慕说道:‘如今看来,这伙狂徒却是猖獗,不如我们合力,暂且将此事查明。“
段志玄点头,回身招来一个亲信骑兵,回去向南面出发的秦王禀告这里的变动。
那骑兵去了,段志玄几个人坐下,在此研讨此事,商议部署。
三日后,常风六个人就要起行,直奔东侧禹州,却闻得了惊人消息。
这边禹州明彻寺,那戒元大师突然横死在明彻寺通元殿,被人所害。
一时四处哗然,从伊川,颖阳,到汝州汝阳,禹州新郑,许昌,和襄城,临颍,信阳汝南等处纷纷响应,浩大声势造出去,都要声讨妖人,惩治邪徒。
常风几个人怎么也没想到,凶徒竟然杀了戒元和尚,这次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戒元大师虽然口中不留德,但是却是五台山法雷寺的高僧,也是声名显赫。
此时他死在了大名鼎鼎的禹州明彻寺,这也是个烦。
禹州明彻寺是中州寺庙之首,比之嵩山静谛禅院,洛阳宝相寺都出名,高僧辈出。
那时,几个人也只好暗自起身,化妆成寻常武人,东下直奔了禹州。
禹州恰处于中州核心位置,南北西东距离四边距离大致相同。
明彻,取自“明犀彻悟”之意,寺中僧侣武功不凡,比之静谛禅院更胜一筹。
他们一路经过了汝州郏县,直抵禹州西南郊外。
这里聚集了几十个人,为首的却是两人,一个叫做叔孙明野,一个叫做楚俊良。
两人都是这禹州附近的豪杰,闻得戒元大师被害,与老镖头洪元征相继出事,加之此时周围不少镖局都遭到血洗,几乎除了这浑浑噩噩的左廷锡外,无一生还。
外面纷纷谣传,是鹿洵然带领邪煞门弟子,到处血洗,清除昔日邪煞门的地盘,不容外人在此屯扎。
邪煞门当时本在南召,舞阳,方城和鲁山等处,如今却血洗到了许昌和周边各处,自然引来了不少江湖人物的忌惮,紧随其后的就是群起响应,呼喝之下,就来这禹州明彻寺助拳了。
当时这老镖头洪元征就在禹州地面遇害,而那时的信阳桐柏附近的滕智远,本受过老镖头的恩惠,故而此时带人杀入汝阳,去对付鹿洵然,倒也是合情合理的。
此时戒元大师遇害,更是一时激起千层浪,明彻寺更是戒备森严,几百僧众都纷纷上阵。
这明彻寺号称有九百多的武僧,若算上伙头僧,种菜挑水的,后面看山的,和诸多闲杂僧众,足足千余人,可谓是中州,乃至中原的第一大寺庙。
常风他们抵达西南郊外,即看到这叔孙明野和楚俊良在此屯扎,一时留意两人。
两人在一处宅里坐着,神色有点凝重,互相让了让,也没心思喝茶。
当时叔孙明野说道:‘此事惊动甚大,连信阳,南阳各处的寺庙都有行动,北面新郑,荥阳洛阳,嵩山各处,都是有所行动,看来这次有点惊人了。“
楚俊良说道;“嗯,戒元大师遇害,惊动不弱于老镖头惨死,中州还未遇到过如此的狂妄之徒。”
叔孙明野说道:‘鹿洵然一个邪煞门的后裔,此时惊动四方,杀戮频仍,真是要血洗四方,清除障碍,一图这邪煞门东山再起。“楚俊良说道:’有可能,既然都杀了唐河,卢氏,嵩县,和郏县,信阳,西峡,南阳,岘山等处各路掌门人,就不差这眼前的镖局了。”
叔孙明野说道;‘如此大费周章,势必会招致各路人马围殴,难道他们都是铁打铜铸的,不怕遭天谴的吗?“楚俊良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贪欲害人啊,他们既然清除完了豫西南的门派,岂可就此罢手,还不是顺手灭了镖局,就此可以在中州立足,无有阻拦了吗?”
叔孙明野说道:‘可是,灭了镖局可以理解,可是突然杀了这戒元大师,就不对了,这不是马上招来各路寺院的围剿,难以立足了吗?“
楚俊良说道:‘那就可能是契丹人辉腾慕所为了,这个人曾经在汝阳,一招将戒元大师抛出,几乎杀了他,简直是丧心病狂啊。为了女人,简直是如欲癫狂,出手如此狠辣,叫人发指。“
叔孙明野说道:‘世人讹传,不可轻信,你也没去过汝阳,何以知悉?“
楚俊良说道:‘难道契丹人可以和我们和谐共处的吗?“
叔孙明野说道:‘此时一切都未定论,不可胡乱揣度,一旦事发,你我难道可以抵住人家一拳三脚吗?“楚俊良说道;”此时哥哥的意思,还是观望?’
叔孙明野说道:‘是啊,此时不可操之过急,先看明彻寺的动静,再做区处。“
楚俊良说道:‘哥哥,扬名立万的时候到了,待得大势已定,则没有我们什么事了。“
叔孙明野说道:‘你记得,不可慕虚名而处实祸,言尽于此。“楚俊良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