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翻墙这种事,也就你会干。”“大晚上的不好好在王府合家团圆赏月,站别人家墙外这种事不该是一个侯爷该做的事吧?”齐景明没好气的把一包月饼朝她塞过来“赏完月了,我家的月饼比宫里的都不差,想着你没了苏田给你日日带点心,所以心生怜悯,拿了几个想送你,又觉得和你们府上素无交情,冒然相送有些唐突,正要回去,你跳了下来,还好我躲的快,不然定要被你砸到。”梦泽无所谓的摆摆手,“该给谁给谁去,小爷我今儿没心思吃这些。”“也没心思撩我。”
“我本想出来去街上看看热闹就回去,既然遇到你,陪我喝酒去吧,但要劝着我别喝挂了,还要留点力气翻墙回去,别看我平日里闹腾,其实都在我爹容忍的范围里,并不出格,真要敢彻夜不归,爹准保拿皮鞭抽我。”
齐景明看着满桌子的海八珍,陆八珍,正席四烧,嘀嘀咕咕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就俩人吃饭,况且来前他已经用过家宴了。梦泽寒着脸“出门我带了银子,你爱掏钱就掏,如若不掏我掏顿饭钱还是掏的起的。”齐景明笑的意味深长“看来受了情伤,因着苏田娶亲。”梦泽头一仰,一碗酒直接下肚,齐景明说的什么恍若未闻。齐景明也没同她计较,反倒慢条斯礼顿夹了些菜放她跟前,交代别光喝酒,小心伤着胃,不都说了等会还要翻墙么。
梦泽忽然伸手摸了下他抹额上镶的宝石,幽幽范着蓝光很是华贵“疏月公主的面首都是怎么哄她开心”。齐景明有点被冒犯到了似的,假装摸摸鼻尖,挡开梦泽“我又不是面首,怎知他们这些烂事。”“你长的比面首还要英俊,我也是用了十七年才知道,原来遇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或者遇见一个绝美的皮相,都是比登天还难的事,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也不奇怪,本以为好男人像大街上的树叶一样,遍地都是,你说我有多蠢”。齐景明担忧的看她,等她一坛酒都喝光才轻声说“你才十六哪来的十七,你的酒量也差不多这样到顶了,再喝就真要糊涂了,我送你回去吧,那墙一人翻还好,我若带着你翻,定被认为是行窃”。梦泽安静的打量着齐景明“你要不是小侯爷,是个面首多好,我就可以给你几个赏银,让你……”也不知话没说完还是不想再说,靠着景明的肩头软软糯糯的轻哼,让我靠着醒会酒,一会就好。齐景明觉得口干的厉害,忙给自己也倒了杯酒“看来你今天带出来的赏银甚多,给了赏银让我干嘛?”梦泽拿过他手里的酒杯再倒一杯,硬生生的给他灌进去,没点心理准备就烈酒入喉,把齐景明呛的咳了半天,“你想害死我,疏月姑姑对她那些面首温柔的很。”话音未落,就被梦泽一手拽过衣领,一手停在唇畔,摩挲着他的唇边,像伸手触摸的是雕像一般,景明有点紧张的舔了舔唇,好像心跳都有点骤停,却又无意识的扶住她的头,恐怕她起身离开,看着她眼里的柔情一点点的退散,最终却像冰山,忽然冰山缠着他的脖子迎了上来,说不清俩人谁更渴望谁,他吻的比梦泽更忘情,对梦泽一直有种难以形容的熟悉感,弘空法师说是他寻梦泽,这话他信,他知道他总想找她。在最动情的时候,却又被梦泽一把推开“我确实酒量不行,送我回去吧。”“你亲的是我,还是苏田?我不是面首,更不是苏田。你都有胆量亲我,为何没有胆量去扬州找他问个明白,你到底怕什么?”“回吧,闹够了,没事了。”回去的月色极美,姣如银盘“你不是苏田,西洲也不是苏田,谁都不是苏田,没去扬州寻他,不是没有胆量,但的确害怕,害怕毁了他那么妇唱夫的幸福,不需要我才会美满安稳的一生。”梦泽默想着,这些话,都烂在了肚里,和谁也没讲。
“终是我欠他的,上次他眼睁睁看了我嫁给旁人让他难过,现在我要承受他娶了旁人扎心之痛,冥冥之中算是还他了,原本修辰给的一刀他找来药医好的,这次没了修辰反换成他来扎了,上次还能有他来送的药,这次怕是连个送药的人都没了,为什么情况变得更糟。”
“看来醉的不轻,都说起胡话来了,修辰看你受伤帮了你,反倒成他拿刀扎你,那个风流倜傥的家伙跟女人重话都不半字,怎会伤人。”
“这墙是不是谁又加砖了,高了那么多?”
“叫你少喝点,不算高,不至于摔死。”
次日,喉咙如同火烧,手也抖的厉害,喘息半晌才喊应了如茵。
如茵端着药和泽一同进来,让她安心养病,已同夫子告假。如茵出去后,泽才掩不住担忧的问“你是怎么了,满身酒气的趴房间地砖上就睡了,好在我听见声响进来查看,不然夜这么凉,身子怎么受得住,不担心,我嘴严,只悄悄告知如茵,叫她帮忙给你换了衣服扶上床,幸儿只是受了点风寒,睡一日就能见好”。泽看着脸色比她还差,嘴角起了一个很大的火泡,梦泽揪他耳朵一下“是不是你一夜都没再睡”你因苏田去喝酒对么,我同你讲,都在故意瞒着你,苏田应该是被抓回去拜堂的,他想跑回京城,不知怎的,我也是听爹爹和娘亲聊时左半句右半句,反正要上船时他爹带人赶到,那姑娘还服了药好在命大被救回来,那种情形之下,我不想你怪苏田,他也只能从了,愿你能明白他也有苦衷。还不如他大伯一直昏迷着呢,这事原本他爹半应不应,可非找来个什么神医,开了什么厉害的药,他大伯醒来就强行给他张罗婚事,张罗完了不还是这命也没留住。不然,怎会强塞个娘子给他。可能你俩缘薄,姐姐你认了吧!”
外面阳光璀璨,暖洋洋的晒在梦泽身上,梦泽定定看了会窗外的桂树,微风过处皆是桂香“泽,没事的,我这会好受多了,不是我同他缘薄,是他早已经姻缘天定,就算有没有那个神医,这俩人都是该着在一起的,没我的份。”
她大抵想通,后来她爱西洲,爱的求而不得,爱的超过修辰和容齐,许是因为西洲很多地方和苏田相像。调侃小侯爷哪里都比苏田好一些,西洲实则哪里都比苏田差一些,只是最后的几年日子过的太绝望,像个落水的人抓根稻草一样的抓着西洲,因西洲许多时候都像她以为她没爱过的苏田。
“姐姐,我想定是有更好的人等着你呢,今早如茵去抓药,你猜药铺遇见了谁,好像叫沈什么,就是青榄寺你遇见的那人,他挺关心你的,还叫如茵带了棵山参给你补身子。”
不会的,最好的那个人恐怕是在最初已经被错过了。
梦泽目光还是定格在桂树上,勉强的摇摇泽胳膊,我真的没事了,不是哄你。见她这话说的一点起伏都没有,泽叹了口气,帮她把被子盖好离开。
原来“情”这个字伤人那么重,不是修辰教会她也会换成苏田教会她,注定要为“情”字流的泪,不为修辰流,也会换成为苏田流。
重来这一次到底有什么用,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并没多大不同。
唯一的变数是齐景明……
想起齐景明,忽而觉得难过淡了很多,说来尴尬,纯属觉得齐景明眉目一副艳潋风情,生的太过出众。毕竟那十七年记忆都在,修辰她是一眼不想再看见,先是因着爱,后是因着恨,但人死过一次后,忽然对修辰那颗心也死了,无爱无恨。容齐就不提了,好赌成性,想起来只剩厌恶。西洲可惜是那镜花水月,从不真切。
苏田问过她,希望以后的夫君是什么样?她答“不管什么样,遇到应该会有感觉,不过若心悦一人,定是要与他执手到老。”那时,她对苏田没有感觉,十七年间,她和修辰奔着彼此唯一去的,和容齐奔着生同衾死同穴去的,和西洲奔着哪怕一刻交心也行去的,她都动了真情可皆落了空。
“我不想再白过了,不管结局是喜是悲,还是依然自沉水底,让我好好的找个人爱一场吧。不管是一年,还是十七年,还是更多,让我爱一场吧。”
什么是爱,上一世十六岁那年完全不懂,再来一次梦泽不懂,皮相的恋慕也算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