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溪在雪地中蹒跚已有三日,但风雪肆虐三日仍不见停,若溪纵然是习武之人也难以支持。但相比此事,她更担忧的依旧是怀中的襁褓。
“将军,妾身就是付出性命,也要保庆儿无恙。”
这日,若溪路遇几座山丘,想着能否寻得一处洞穴暂且歇脚。若溪在一山坡处寻得一间破窑,便索性在此落脚,短时间内也不敢再生去往江东之念。
虽不知此为何地,但能肯定此地地处关中,距江东可谓山遥路远。杨夫人此时怀抱襁褓,自出大散关以来已有二十余日,漂泊不定,虽说杨夫人身子不弱,但要顾及不久前方才临盆的孩儿。况且若溪一行人在大散关遭遇追兵,可见行迹已被他人所知晓,此时去江东只怕凶多吉少。
若溪思索再三,权衡利弊,终是决定暂不往江东,待将孩儿抚养长大,到了那时事态平淡了,再令做打算。此破窑虽挡不住风雪,但有处歇脚终归好过没有。
此时大雪封山,且方圆数里之内荒无人烟,寻觅食物自成一大难处,若溪只得早出晚归寻觅,时而掏取鼠窝,时而摘取野果与孩儿勉强裹腹。若溪从衣裳上扯下一段,用以将孩儿包裹于胸前,以便其随时看守孩儿。这些时日,若溪白昼便外出寻食,夜间便怀抱襁褓而眠。
在破窑住了十余日,忽有一日清晨,若溪怀抱幼子,撑开朦胧双眼,一缕日光从窑外映射而入,洞外早已没有了大风的狂啸声,取而代之的是时不时依稀响起的麻雀鸣叫,连日不断的风雪天已然停歇。闻此情形,若溪大喜,赶忙携带孩儿及随身之物出窑而去。被风雪困于窑中十余日,窑中的日子甚是艰辛,却又无可奈何。在这荒无人烟的地带若想生存,显然是难上加难,而今风雪已停,若溪自然急忙离开此处。
没了风雪的阻扰,若溪脚步也快了许多,不到一日边走出了这片荒无人烟的地带。
第二日午时,若溪来到一处村落,此乡看起来十分不起眼,见不到沿街嬉闹的孩童,也无聚欢酒家的闲人,除了此起彼伏的风声听不到半点声响,只有那依稀升起的炊烟略微给村落增添了一丝生机。若溪对此却无半分惊讶,其一路所经的村落几乎无不如此。若溪步入其中,欲向乡民换取粥食。
若溪走至村东,忽闻前方动静不小,嘈杂叫骂声接连不断,若溪探而视之,之间一伙金兵正搜寻于各茅屋。有十余乡民被围在其中,显然是金兵在抓寻劳工。若溪见此情形,本欲转身离去,却不料迎头撞上另一队金兵。若溪貌美如花,若非其多日来长途爬涉未曾洗浴以致灰土满面,否则金兵不知是否会生起歹心。若溪被金兵强行带入苦力人群一同带走。一路上,若溪与其他苦力交谈得知其一行人乃是被征去运输粮草之用。因此地甚是荒凉,青壮男子也不多见,只得连带妇女老翁一同强征。
一行人走了一日,来到军营,粮车与谷担早已备好。若溪挑一谷担随众人而行,如此情形实乃若溪所未曾料到。若溪素来痛恨金人,为金人挑粮是何等深恶痛绝自不必多言,但顾及怀中幼子,若溪只能隐忍。
队伍行进了数日,一路总有苦力不支倒地,若非若溪颇有身力,否则断不能肩挑谷担且身怀幼子行进多日。若溪一路尽思脱身之法,但皆因顾及到幼子而难以施行,只得随金人行进七日。
这一日清晨,一行人正在一土坡稍作歇息,若溪依旧思索脱身之法,却听闻远处有一阵马蹄声夹杂着厮杀声传来。
金兵见此情形,都不免面面相觑。
“甚么情况?”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领头的金兵百户长也有些惊慌。
“西北方向有骑兵向此靠近,不像我们的人。”
百户长闻之,连忙整军备战,但还未摆开阵势,那对骑兵就已经冲到眼前,金兵还未聚集便已乱作一团。
若溪看见来袭的人马,只觉得穿着怪异,不知是甚么部族。
双方已经厮杀在一起,但金兵遭遇突袭且兵力不占优,很快便落了下风。一众苦力也撇下粮草辎重四处逃散,但两军早已无暇顾及。
片刻之后,金兵死的死、逃的逃,那只队伍对苦力及逃兵也不做追赶,只是赶忙着拉运丢弃的粮草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