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王抓着曾伋双手,肥腻的脸颊因酒色上涌而染上片片红晕让曾伋惶恐不安,心想若王爷今夜强求这事可怎样才好?一时也想不出主意,不由得额上渗出一层细汗,焦虑不堪,只是被临王抓住不放的双手隐隐传来痛感,只得低声轻语道:“王爷您轻点,疼。”
已有几分醉意的临王听到这话反应过来,松开曾伋双手,略带歉意说道:“本王唐突了,先生勿怪。”
曾伋松下一口气,扶额摇头叹道:“方才是在下不胜酒力了,只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
临王微笑说道:“兴之所至尽性即可,夜已经很深,改日再与先生夜谈,若有新作文章出炉到时要请先生评点。”
曾伋这才轻松起来,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要告辞。
临王道:“先生请等。”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本书来,交到曾伋手中,继续说道:“本王平生两样东西不轻易示人,一是十三里香,二是本王府中所藏书籍,酒不同饮,书不赠人,除了送给陛下那本外,就这本《飞燕传》可算之鼻祖,本王读过三遍,身临其境,个中情节描写欲罢不能久久难忘,就赠先生了。”
曾伋如获至宝却受宠若惊,将书捧在手中说几句感激涕零的话,到底是何德何能让王爷您如此厚爱?
临王说道:“本王府上食客众多,可唯与先生是性情相投,只是想交先生这个朋友,美酒自当与好友同饮,好书也愿赠与先生,不要推辞了,本王送出的东西从来不收回。”
听闻此言的曾伋只好将手中那本《飞燕传》小心翼翼收入怀中,如获至宝如女子般笑靥如花看得临王神情一阵恍惚,再说了几句感恩言谢的话语便告了辞,一路上由几名身形娇媚的侍女陪同回到自己的院落,便迫不及待拿出那本《飞燕传》细读起来,真可谓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第二天日落西山时曾伋才迷迷糊糊睁开眼,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在一众侍女伺候下洗漱完毕,这才有了些精神气,吃过晚宴后无所事事,在黄沁陪同下在府中散步闲游。
那曾伋一介女流之辈不过是临王身边读书侍女,此时双手负在身后,气质非凡与那精心打扮过颇有风采的儒家七先生谈笑有度,相比较之下这位儒家七先生的风采倒显得黯然,两人身姿逛满整座王府,艳羡了楼中一众丫鬟侍女们也都要忍不住出口赞叹。
路过青园,想起上次在园中煮酒之事,曾伋心里不知道想起什么微有出神,被黄沁看在眼里说道:“先生在想什么?”
曾伋说道:“我原以为王爷钟情于诗词歌赋品酒作文章是一个才子王爷,那日青园煮酒想不到王爷将个天下英豪评点体无完肤,这等眼界着实让在下佩服了,说句冒犯的话,王爷让在下看不懂呀。”
黄沁神情宁静,说道:“先生也很让我看不懂。”
曾伋看向一侧目光平静的黄沁,说道:“在下什么地方让姑娘看不懂?”
黄沁语气平淡说道:“对于先生的才学我很佩服,只是我不明白依着先生的才学做什么不好?”
曾伋微微一愣,说道:“这下倒让在下不明白了。”
黄沁说道:“不管先生是不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跟先生说的是,王爷至性之人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也不好说什么,王府虽大可我也能看见先生背着手吹口哨的样子。”
曾伋用手敲着脑壳,说道:“临王聪明绝顶,至于为何看重鄙人的原因不仅因为鄙人和王爷性情相投,更重要的是鄙人精通百家学说,更看重的是鄙人才学,对于这一点,鄙人不想谦虚。”
黄沁说道:“我有一个问题好奇。”
曾伋说道:“请说。”
黄沁说道:“先生对自己学问自信洋溢已表于面自然毋庸置疑,不知先生的武功如何?”
曾伋头疼说道:“鄙人武功招数稀松平常,不足道也。”
黄沁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说道:“先生重文不重武,虽然国家太平江湖上也谈不得多少险恶,可如先生这般行径行走江湖难免会被人打死的。”
曾伋叹息道:“姑娘是聪慧之人,不瞒你说,这些年确实辛苦些,可鄙人运气也是好,脸皮也厚点,往往凶险处也能化险为夷。”
黄沁说道:“我听说运气好的人都是修身的结果,所谓内敛神气,外放磁力,神气足备而则气场强者,然能推动事物发展轨迹,虽北冥道家提倡无为而治道法自然,可是世间万物在于不断运动中,人自身若没有能动改变世界的能力终究也无法追寻真理勘破大道,先生既然精通百家学说自然勘破大道了,果然是修身的正人君子。”
曾伋说道:“王爷学富五车,姑娘是王爷身边读书女侍,见识也自当非比寻常,鄙人从未说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这年头所谓正人君子往往道貌岸然,鄙人虽不为善,但亦不从恶,可是姑娘要称呼鄙人正人君子四字实在大大在辱骂人了,而所谓大道连鄙人也不知道究竟为何道,既然不知又何以勘破?姑娘就不要取笑鄙人了。”
黄沁停下步,抬头看着天边飞鸟,说道:“先生到府上数日不觉得无聊吗?先生不想出去走走?”
自曾伋那日陵江畔有感而发作了一首赋文被临王大赞才情绝妙被请入王府数日里,每日陪着这位临王爷嬉戏耍闹虽是有趣,可大多时候临王爷都是闷在宅中苦思文章之事,闲来无事只得睡觉打鼾或是以调戏几个身边娇媚多情的小女子为趣,着实苦闷,却也因讲学之日渐进,而白帝城这几日热闹非凡,附近州县大小学子全都涌入,外杂一些乱七八糟的人物,可以说是鱼龙混杂,出了府也难免有意外发生要是耽搁讲学那就不好也不划算了。
曾伋没有回答黄沁那句话,而是认真从上往下打量黄沁一番,这女子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来换上了一套红色外裹华衣,里面是一件黑墨色素衣内裹,长发束起,脸上淡抹一层浅妆,要说之前穿青布衣气质淡定的黄沁给人感觉从容不迫不卑不亢不喜也不忧,而今日这般身姿冲在曾伋那双不安分的眼里却有些锋芒毕露气焰逼人,果然天下女子皆爱美,如是这般倒真能和那笨女人俏娘们有得一拼了。
“姑娘今日很好看。”曾伋目光难移,真有些忘神说道。
黄沁脸颊微红,面带不喜,心想儒家弟子以礼修身,仁义礼智信中最看重礼法,可这位儒家七先生怎可如此无礼?如不是王爷看重只怕现在就要挖他眼珠子下来,却还是微微一笑,说道:“先生再这么看下去不怕冲坏了眼睛吗?”
那曾伋咳嗽两声,轻挑一只眉毛,眼睛一大一小颇有趣,咂咂嘴,诚恳说道:“看上姑娘这么一天,晚上也就不用吃饭了。”
哪知这话出口听在黄沁耳中,立时恼怒起来,曾伋赶忙说道:“姑娘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姑娘今日的美貌让人秀色可餐呀,哎哎,姑娘别走等一等在下,在下错了错了哇!”